深夜的深圳,深南大道蒸腾着湿热的水汽,像裹了层密不透风的保鲜膜。
田毅靠在奔驰后排的真皮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叩着车门扶手,忽然摇下车窗,带着咸腥的晚风涌了进来。
“老虎啊,”
他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对陆虎说道,“这才几年啊。
o2年年底,我和廖威在广州城中村啃冷馒头时,哪能想到,现在连张茵,黄光裕在我面前都得收敛几分。”
话音刚落,前方十字路口骤然传来巨响——“哐当!”
陆虎猛地一脚刹车,s6oo轮胎在路面划出刺耳的尖叫。
田毅往前一倾,只见前方一辆银色奔驰co与香槟色宝马325i拦腰相撞,金属撕裂的锐响刺破夜空,保险杠碎片像炸开的烟花,溅落在柏油路上。
“救人!”
田毅皱眉推开车门,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愣住了:两车车主踉跄着爬出来,没顾上查看伤势,竟同时扑向路边绿化带,抱着树剧烈呕吐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毒气扼住了喉咙。
宝马车主痉挛的手指深深抠进柏油路面,指节泛白。
“开车还能晕车?”
田毅蹙起眉,语气里满是困惑。
陆虎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声音紧:“boss……是车皮里的‘毒棺材板’化了。”
“什么玩意儿?”
田毅完全没听懂,追问的语气里带着不耐。
陆虎攥紧手里的对讲机,古铜色的面庞在远处警灯的红蓝光晕里微微抽搐——自己这位老板看来已经不食人间烟火,变得何不食肉糜了,完全不知道百姓被磋磨的苦。
他猛地扯开自己衬衫纽扣,对着对讲机低吼:“立刻开一辆奥迪a4过来!”
交警赶到时,奔驰车门被撞裂的缝隙里,一股甜腻中带着焦糊的气味漫了出来,像腐烂的水果混着烧轮胎的味道,呛得人鼻腔疼。
四名黑衣保镖瞬间变了脸色,王凯捂着嘴干呕着掏出口罩,声音闷在布料里:“队长说得对……这味儿比香港漂白厂还冲!
这‘皮棺材’也太劣质了。”
奥迪a4来得很快,刚停稳,陆虎就抄起瑞士军刀,狠狠划开了底盘装甲。
黑色的沥青状物质像浓稠的脓液,顺着切口缓缓渗出。
“您闻闻!”
他指着那团东西,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德国人叫这‘静音科技’,华晨宝马的工人私下都叫它‘沥青裹尸布’!”
保镖们围坐在事故现场的路沿上,借着警灯的光,你一言我一语地倒出行业黑幕,字字都带着血味:
陆虎拍着那辆奥迪的引擎盖,苦笑里藏着愤懑:“德国车宣传的‘静音科技’,说白了就是在底盘夹层铺满劣质沥青阻尼片!
夏天太阳一晒,车内温度能65c,这东西就融成毒胶,顺着空调缝往人肺里钻……”
“就是!”
王凯翻出手机里一张泛黄的新闻照片,屏幕上是个戴着氧气罩的男人,“奥迪4s店的维修工,就因为长期接触这玩意儿,得了血癌,才三十出头……”
四川籍的保镖刘家豪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掏出皱巴巴的工资单,背面用圆珠笔歪歪扭扭画着阻尼片的结构图:“我老舅在华晨宝马焊装车间干了十年!
他说德国人卖到咱们这儿的车,都默许用煤焦油沥青替代树脂胶,一吨能省两万块!”
他点着图上的黑色区块,声音颤,“这玩意儿含苯并芘,世卫组织明明白白标着的一级致癌物!”
连平常不爱说话的保镖郑州都突然哽咽起来,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半天,调出一条彩信——医院诊断书上“胎儿畸形”
四个字,在昏暗的光线下像烧红的烙铁。
“上个月……我姐坐奔驰回娘家……她才怀三个月啊……”
众人瞬间陷入死寂,只有远处车主断断续续的呕吐声,在夜风里荡来荡去,像谁在无声地哭。
田毅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像堵了块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