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远才转身回客栈。
渥丹居与销金窟离得不远,雪姑娘在马车内不过小坐片刻,车子便稳稳停在了目的地。
她并未走销金窟的正门,而是绕到僻静的后门,这扇门直通后院,往常只有销金窟的仆役才会走。
推门进去时,后院的仆役大多在屋中休息,院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人。
明明已近入冬,天寒气冷,他却只穿了件单薄的衣衫,脸上倒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将大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男人沉默地劈着柴,明明看着是有把子力气的模样,动作却不快,只是一下又一下,握斧的手又稳又沉,每劈下去都精准落在木柴纹路处。
雪姑娘在一旁站着看了片刻,随后解下身上带着暖意的披风,开口唤道:“哑巴。”
哑巴闻声回头,雪姑娘隔着几步远,将披风朝他扔了过去,“降温了,这销金窟的规矩你该知道,仆役生了病,是要被直接扔出去等死的。”
披风兜头罩过来,带着雪姑娘身上残留的暖意,还有一缕极淡的香气,正是那天他倒在地上、意识昏沉时闻到的味道。
哑巴沉默地攥紧披风,指节微微泛白。他说不出话,只用力点了点头,又伸出手朝雪姑娘的方向轻轻一拜,动作带着几分笨拙的感激。
雪姑娘没再看他,转身径直走进了屋。
没人知道,哑巴就是当初倒在销金窟门前,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男人。是雪姑娘救了他,他养好伤后,便留在销金窟做工抵债。
他从没说过一句话,阿汀说他是个哑巴,这名号便在销金窟里传开了。哑巴还有个规矩,脸上的围巾从不摘下,有人猜他是长得丑,也有人说他脸被烧坏了,众说纷纭。
这些议论雪姑娘都听过,却从没放在心上。他长什么样、会不会说话,对她而言都不重要。
那天不过是她又想起自己死去的家人,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救了他。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再多的,便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