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的灯光总是惨白的,像是被稀释过的月光。
周绾站在门口,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白大褂的衣角。
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实习医生不需要值夜班,更不该被安排到太平间。
但护士长递给她值班表时,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微微抖:"
小周啊,今晚就麻烦你了。
"
值班表上,她的名字被潦草地写在最后一栏。
周绾注意到,表格上方有一页被撕掉的痕迹,纸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匆忙扯下的。
"
之前的值班表呢?"
她问。
护士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什么之前?一直都是这一页。
"
她转身离开时,周绾分明听见她低声念叨着什么,像是"
第七个"
和"
又开始了"
。
太平间的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上,出轻微的"
咔嗒"
声。
周绾突然意识到,这声音像极了锁芯咬合的声音。
她转身推门,门纹丝不动。
手机显示无信号,墙上的内线电话只剩下一截断线。
"
有人吗?"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被冰冷的墙壁吞噬得干干净净。
太平间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不锈钢停尸柜整齐排列,每个抽屉把手都擦得锃亮,反射着顶灯刺眼的光。
周绾数了数,二十四个。
她的目光落在最角落的一个柜子上——它的把手有些歪斜,像是经常被使用。
房间中央是一张解剖台,台面泛着冷光。
周绾走近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气味,混合着某种更隐秘的气息——像是铁锈,又像是潮湿的泥土。
解剖台边缘有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已经干涸,但形状诡异得像是一只伸展开的手掌。
"
只是污渍而已。
"
她对自己说,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值班室在太平间尽头,狭小得只能放下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桌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脑,屏幕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周绾坐下时,椅子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电脑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名为"
值班记录"
的文件夹。
她点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十个以日期命名的文档。
最近的文档是昨天的,周绾双击打开——
"
loo7号样本出现记忆回溯现象,建议立即销毁。
值班医生:张。
"
周绾的手指僵在鼠标上。
张?那不是医学院赫赫有名的神经科学教授吗?她继续往下翻,现每隔七天就有一个类似的记录,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每个记录都提到了编号样本和"
记忆回溯"
,而值班医生一栏永远都是张。
"
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喃喃自语,突然注意到电脑旁放着一支钢笔。
钢笔很旧,铜制的笔帽上刻着细小的花纹。
周绾拿起来仔细端详,现花纹其实是几个字母:loo7。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钢笔的瞬间,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
她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白色的实验室、闪烁的仪器灯光、针管、尖叫还有一个女人,长凌乱,满脸是泪地站在天台边缘。
"
姐姐!
"
周绾脱口而出,随即愣住了。
她没有姐姐。
但那个画面如此真实——女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嘴唇蠕动,然后纵身跃下。
周绾甚至能听到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看到鲜血如何在地面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钢笔从她手中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