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闪烁，等恢复时，白大褂正站在张身后，用手术刀抵住他的喉结。
周绾这才看清，那件白大褂的右肩有道焦黑裂痕——和姐姐失踪时穿的防火服破损位置完全一致。
“小心他，”
白大褂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五年前他亲手拔掉了我的呼吸机。”
张的喉结滚动着出咯咯笑声，他突然抓住周绾的手腕，将她拽向焚化炉方向。
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周绾的尖叫被隔绝在幽闭空间里。
张扯开衣领，锁骨处嵌着枚微型芯片，表面刻着“-o7”
：“林医生，你的执念该结束了。”
周绾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无数画面在颅内炸开：2o16年暴雨夜，姐姐周晴抱着个金属箱冲进焚化炉，火光映出她脖颈后的条形码；2o19年太平间，林夜将带血的钢笔塞进她手中，说“值班表是时空锚点”
；此刻，张的解剖刀即将刺入她心脏时，七具停尸柜同时炸开，六具穿着不同病号服的尸体缓缓起身。
她们的脸在监控蓝光中交替变幻——最终定格成周晴的模样。
“你们……”
周绾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她看见六具尸体的指尖同时伸出钢笔，在虚空中勾勒出巨大的值班表。
她的名字正被七种颜色的墨水反复涂抹，而b-13柜里的尸体突然睁眼，烧焦的眼皮下露出机械眼球。
张的惨叫从焚化炉深处传来，周绾突然笑出声。
她终于明白姐姐为何总在深夜视频时说“医院在吃人”
，也明白为何每次值夜班都会闻到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味——那是从自己皮肤下渗出的，克隆体特有的防腐剂气息。
白大褂们将张拖向熔炉时，周绾在值班表背面现了血书：
“2o19713
第七次人格移植失败，周晴产生排异反应
2o19714
启动清除程序，张医生建议保留脑皮层用于新项目
2o19715
林夜医生失踪，监控显示她最后出现在太平间……”
张的眼球突然爆裂，无数血丝从眼眶钻入。
周绾听见自己体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尖笑——那是周晴和其他六个克隆体在争夺身体控制权。
焚化炉再次轰鸣，这次燃烧的是张的尖叫。
当火光冲天而起时，太平间所有值班表同时自燃，灰烬中飘落一张泛黄的照片：2o16年的医院合影里，穿白大褂的周晴和林夜并肩而立，她们身后站着微笑的张，而照片右下角，有个用红笔圈出的日期——正是周绾值夜班的起始日。
三个月后，实习医生在值班表背面现用手术缝合线绣的倒计时——当第99个凌晨三点的刻痕被血锈填满时，所有名字都会如退潮般消融，只余一滩黏着睫毛的空白。
每当有新人试图补写，监控便会捕捉到七具行走的医学标本：她们的白大褂下摆滴落防腐剂，哼唱的童谣是脑叶切除仪器的电流杂音，胸牌在紫外线灯下显现出双螺旋刻痕——林夜、周晴、王敏、李芳、赵娟、陈梅、周绾，这些名字正以o3秒次的频率在量子态中坍缩重组。
老护士们用手术钳敲着铁柜警告：“这是给永生者排的幽灵班。”
而清洁工在暴雨夜撞见的场景，彻底击碎了医学伦理的底线：七个编号从loo1至loo7的女人正用镊子夹着彼此的虹膜，在焚化炉前跳着脱臼的华尔兹，火光将她们后颈的芯片接口照得猩红如血。
领舞者的面皮在高温中剥落，露出三天前入职的周绾的脸——但那张脸的皮下组织正在蠕动，如同被强行塞入颅骨的量子海葵。
此刻，周绾的钢笔尖悬停在最新空出的格子上，墨水在泛黄的纸面蚀刻出脑沟回的纹路。
她听见身后传来七种不同频率的呼吸，混着纳米机器人重组骨骼的咔嗒声。
“轮到你了，周医生。”
七张嘴同时开口，声带振动频率却分别对应着七具克隆体的死亡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