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先迈步，踩在一条未被碎石覆盖的石棱上。脚下稳固，无陷阱反应。沈清璃紧跟其后，手掌贴壁前行，以防突发震动。秦昭走在最后，手中铜片始终朝上，随时准备应对符文异动。
越往里走，空气越冷。
两侧浮雕逐渐清晰，刻画的是数名跪拜之人，双手捧匣，头颅低垂。但所有人的面部都被刻意凿毁，只留下空洞的眼眶。而在每一尊雕像的底座，都刻着相同的斜划圆环标记，排列方式略有变化，像是记录着时间或顺序。
“他们在标记进度。”秦昭低声说，“每一次开启，都会留下记号。”
沈清璃忽然停下。
她发现其中一座雕像的右手手指缺了一节，断口不规则，像是硬生生掰断的。她蹲下身，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放在鼻下一嗅，眼神骤变。
“这不是石头。”她说，“这是骨雕。”
叶凌霄立即靠近，仔细查看断口。果然，纹理走向与普通石材不同，内部有细微血管状结构，经年风化后仍残留有机质气味。
“用人骨做浮雕？”秦昭声音发紧，“这已经不是亵渎那么简单了。”
“他们是想让这些‘供奉者’永远记住这一幕。”叶凌霄站直身体，“用死者的骨，刻下屈服的姿态。”
前方雾气更浓，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地面的碎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整黑石，表面光滑如镜，映不出人影。两侧墙壁上的标记也越发密集，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新刻的环形符号，最新的一枚还带着新鲜凿痕，边缘没有积灰。
“最多半个时辰前有人经过。”沈清璃判断。
叶凌霄抬手示意暂停前进。他俯身检查黑石地面，发现每块石板接缝处都嵌着一根极细的银丝，纵横交错，组成一张隐蔽的网格。
“别踩接缝。”他警告，“这不只是路，是检测阵。”
沈清璃立刻收回即将落下的左脚。她闭目凝神，体内灵息流转至双目，再度睁开时，视野穿透雾气，看清了整张银丝网的脉络——它并不连接任何可见机关，而是延伸向通道尽头的一扇小门，门框上刻着倒置的符文。
“那是‘闭魂门’。”秦昭认了出来，“一旦踏入银网中心，门会自动开启，同时释放禁锢气息，专克神识外放。”
“也就是说，我们不能用灵识探路了。”沈清璃收起灵丝，神色凝重。
叶凌霄盯着那扇门，忽然想起《太虚参同契》中一句残文：“逆气行则门启，顺者困于形骸。”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看向两人：“我们要想进去，就得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被控制的状态。”
沈清璃明白了他的意思：“装作中了蚀魂引？”
“不只是装。”叶凌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黑色药丸，“这是我师父留下的‘假死丹’，服下后心跳减缓，体温下降，神识内敛，足以骗过这类感应门。”
秦昭接过药丸，没有犹豫，直接吞下。沈清璃也照做。秦昭和沈清璃服下药丸后，也都面色发青地倒在地上，唯有叶凌霄还残留着些许意识。叶凌霄最后服下，随即盘膝坐下，引导药性扩散。
不到半盏茶功夫，三人呼吸变得极其微弱，面色发青，如同陷入深度昏迷。
叶凌霄强撑最后一丝清醒，缓缓爬起，拖着脚步向前走去，故意让左腿拖在地上，制造出无力支撑的假象。
当他踏上银网中心的那一刻，远处那扇闭魂门，缓缓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