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转。看看这几年蒙自变啥样了?”
王月生猛地擦了两下脸,说“好”。
1900年9月初的蒙自正处于近代化进程中的关键阶段。作为《中法续议商务专条》指定的“约开商埠”,享受关税优惠,吸引多国势力入驻。自1889年设立海关后,迅速成为云南外贸中心,法、德、美等国的洋行和公司林立,进出口商品以锡、茶叶、鸦片为主。1900年时,其外贸总值占全省80%以上。
此时滇越铁路尚未全线通车,马帮运输仍十分繁忙,日均数千匹驮马穿梭于蒙自与越南边境之间。
通商带来的人口增长显着。1890年仅2000人的蒙自,此时已达约1.2万人,含法越殖民者300余人。城市居民以商人、手工业者和外来移民为主,同时保留传统农耕文化。市场中可见倮倮人(即彝族)交易场景,水井、稻田等传统生活元素与现代商贸并存。
街道、市场已初具现代城市雏形,形成初步市政设施,如街道牌坊、海关建筑、滇越铁路蒙自段建设前期筹备中的铁路局等。洋伞、咖啡等物品开始流行,部分市民效仿西方生活方式。相较于同期昆明仍较封闭,蒙自因通商较早,已呈现近代化特征。1890年开设的照相馆已不像刚开张时那样令人新奇不解,咖啡消费、握手礼节等在蒙自市民中逐渐普及,而昆明人对此尚不熟悉。尽管面临传统观念的抵触,外国领事馆和教堂未出现大规模宗教冲突记录。
从后世查得的资料,此时的蒙自应该是一个开放的、文明的、生机勃勃的云南小上海,比之省城昆明不遑多让,甚至某方面都有洋超越的影子。
站在街头,王月生于此时此地用肉眼看到的,是一座踞于南湖之畔,形如卧龟的城市。龟首朝法属印度支那方向,城墙周长九里十三步。清光绪十五年开关后,南门外裂出畸形商埠区,法国领事馆、海关与滇越铁路公司建筑如毒藤般缠绕古城区。
东门内青石板街旁,玉皇阁飞檐下悬着咸丰年间的铜钟,钟身弹痕累累,是黑旗军抗法遗迹。土掌房群落间,明代马店“四海栈”的拴马石被磨出深槽,槽底积着法国香烟头。
南湖西岸,法国东方汇理银行1900年竣工的红砖楼已封顶,窗框嵌越南运来的铁艺葡萄纹,地下室保险库门刻着巴黎铸造厂徽标。铁路工棚延至天边,枕木堆叠如山,浸过防腐剂的木油味混着民工尸臭。
南门市场摊位上,法产锌铁器与苗银首饰并陈,越南小贩叫卖浸过汞液的“保鲜”荔枝,果肉泛金属光泽。清军绿营巡逻队踢翻彝人药摊,抢走三七粉当止血药。
南湖上,炼汞废水使湖面泛彩虹油膜,锦鲤生三眼,渔童捞起畸形鱼卖给法国人当标本。水面漂着被剪辫的尸体,疑为反法分子,法国炮艇“东京号”的烟囱喷着黑灰,船员向洗衣妇掷空酒瓶取乐。混血弃儿在海关垃圾堆翻找罐头盒,盒内残余的鹅肝酱引来绿头蝇云集。
法式咖啡馆卖普洱茶兑白兰地,彝族银匠打造嵌子弹壳的头饰,清军把总用留声机播放滇剧《借东风》。法国工程师携越南情妇乘人力车招摇过市,车夫脖颈烙着Hanoi-Tonk铁路公司”编号。教会医院门前,裹小脚的汉人富商之女排队接种霍乱疫苗,每针收费五两白银。
蒙自海关英籍税务司哈巴安(H.E.Hobson)签发的税单显示,上个月,即1900年8月,征收关税1.2万两白银,其中47%直接汇入巴黎兴业银行。东方汇理银行地下室金库藏滇南锡锭抵押券,每张券对应个旧矿洞十条人命。
法国测绘队将彝族神山“尼苏波”更名为“MontDubail”(杜拜尔山),等高线图上标注锡矿脉坐标。法国神父用《马赛曲》旋律敲钟,彝人毕摩则以法铃碎片重铸法器,诵经声刻意盖过钟鸣。
王月生还在西门城墙上看到清廷的缉拿告示,但“匪首刘三疤”画像被涂改成法军少校的脸,眼眶插着真箭矢。
当然,对于这片自己在前世出生和成长,并且要在未来十年作为自己的事业基地的地方,王月生不能再以历史学家或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