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窥见胤禛眼中翻腾的惊惧与杀意,心知火候已足。
他伏得更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忠心:“奴才遵旨!
定叫那碎玉轩连只蚊子都飞不出!
只是…”
他微微一顿,显出几分为难,“碎玉轩如今戾气冲天,甄氏怨毒咒骂不绝于耳。
槿汐虽忠心耿耿在里头伺候着,可毕竟是个女子,长久浸在那等污秽妖氛之中,奴才…奴才实在担心她心神被侵染,万一…万一不小心带出点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宫闱,甚至…甚至无意间惊扰了圣驾,那奴才万死难辞其咎啊!”
他抬起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胤禛的脸色,语气充满恳求:“奴才斗胆,求皇上开恩!
能否…能否先将槿汐调离碎玉轩,寻个僻静处暂避几日,由奴才亲自看管,也请萨满或高僧略作驱邪?待尘埃落定,若她无恙,再行安排?奴才这也是为了宫禁安稳,更是为了…以防万一啊!”
这番话,句句戳在胤禛最敏感的神经上。
“污秽妖氛”
、“心神侵染”
、“带出不干净的东西”
、“惊扰圣驾”
——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放大了他对甄嬛“非人”
的恐惧和对“妖气扩散”
的忧虑。
胤禛几乎是立刻挥手,声音带着烦躁:“准了!
立刻把那崔槿汐弄出来!
找个偏殿严加看管,不许她乱走,更不许接触任何人!
苏培盛,你亲自盯着!
若有半分不妥…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眼中寒光一闪。
胤禛已经知道苏培盛和崔槿汐是对食了,勉强容忍了这回事。
苏培盛心中大石落地,面上感激涕零:“嗻!
奴才叩谢皇上恩典!
定不负圣命!”
他深深叩,退了出去。
调离崔槿汐,这步关键的棋,借着胤禛对“妖气污染”
的极致恐惧,终于落定。
胤禛想了想,又要说:“弘历的事,让弘历把玉牒改回他亲额娘李金桂名下,李金桂虽然丑陋,人品也不怎么样,但李金桂至少是个人,也的确是钮祜禄氏的旁支所出。
朕不能让朕的儿子背负&039;妖怪所生&039;的骂名,苏培盛,你也记得把这个事情说一下,毕竟弘历当年是没有记载玉牒的,不怕别人问。”
胤禛已经下了决心。
苏培盛让小夏子带着胤禛的命令来到碎玉轩调走崔槿汐。
事实上,甄嬛在最开始泄完了以后就没了那么多怒气了,也没有“出不像人的低吼”
,一切都是苏培盛添油加醋,但在这个时候,好像就成了事实。
“皇上有令,熹贵妃甄氏妖形已显,为保后宫安定,令崔槿汐搬往宝华殿居住驱邪。”
小夏子不卑不亢道。
甄嬛听到这命令只觉得肯定是齐月宾说了什么,心里对齐月宾更加痛恨了。
碎玉轩死寂的空气被小夏子平淡无波的声音再次划破。
他展开另一卷黄绫,声音清晰而冰冷,如同宣读判决:
“上谕:皇四子弘历,本系行宫侍婢李氏金桂所出。
其母虽位卑,然乃本分宫人,根底清白。
今查熹贵妃甄氏行止妖异,恐非人身,为免混淆天家血脉、污浊皇子清名,着即令内务府、宗人府:将皇四子弘历之名,自玉牒中甄氏名下勾除,复归生母李氏金桂名下。
一切仪注,按皇子生母早逝之例办理。
钦此。”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甄嬛摇摇欲坠的心神里。
胤禛不仅认定了她是妖,更是彻底、无情地斩断了她与弘历最后一点名分上的联系!
将她从“生母”
的位置上彻底抹去,打回原形,甚至不如那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丑陋宫女李金桂!
小夏子合上谕旨,无视甄嬛瞬间惨白如纸、摇摇欲坠的身形,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