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又拿出来,秉烛苦读。
一个年轻书吏眼尖,凑近了研究那份刚张贴出来的《江氏考成录》细则,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其中一条,声音都变了调。
“诸位大人快看!
这、这上面写着……‘季末考评,同僚互评,分数计入总工分’!”
“什么?!”
“互评打分?”
人群当场炸锅。
这不就是要他们互相背后捅刀子吗?!
古代版年终互卷,正式启动。
几个在工部里德高望重的老匠头,胡子都气歪了。
他们平日里仗着手艺好,资历老,最是散漫。
如今这规矩一出,等于直接断了他们的逍遥日子。
王老匠头当即把手里的工具往地上一摔,振臂高呼:“我等凭手艺吃饭,讲究的是灵感!
哪能像个牵线木偶般被人用时辰框住!
手艺人的骄傲,不容打卡!”
“对!
不容打卡!”
第一次集体抗议,轰轰烈烈地爆了。
镇国公府,小院内。
江书晚对外面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她正抓着送鸡汤进来的清露,把一叠厚厚的名册塞进她怀里。
“清露,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工部的人事主管了。”
“啊?”
清露捧着名册,一脸懵。
“你的任务很简单,”
江书晚指着名册上的名字,“把所有人的名字、入职时间、擅长手艺都给我登记造册。
以后谁迟到早退,谁工分不够,都由你来记录。”
她说着,拿起算盘噼里啪啦一通算,突然,她动作一顿,眼睛里迸出骇人的光芒。
【一个匠人迟到一刻钟,按规矩扣十文钱。
工部三千七百名匠人,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每天迟到……一天就是三千七百文,一个月就是……十一万一千两?!
】
【国库回血有望啊!
】
江书晚看着那串数字,仿佛看到了无数金元宝在向她招手,查账要赔钱的恐惧都被冲淡了不少。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通报,七皇子府上的人送了东西来。
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巧夺天工的鎏金计时沙漏。
沙粒细如金粉,在日光下流淌出璀璨的光。
盒中还有一张字条,上面是萧景琰那笔锋锐利、力透纸背的字迹:“闻卿劳心,寝食难安。
此物或可佐之,切勿废寝。”
江书晚捏着那张纸条,愣了半天。
【催我搞快点?不对……提醒我别累死?】
【这是什么意思?怕我猝死耽误他搞事业?还是……示爱?救命,后者的可能性更吓人!
】
她打了个哆嗦,赶紧把沙漏和字条都塞进了箱子底。
当晚,月黑风高。
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工部衙门墙角,掏出火折子,正准备对着那个巨大的“时辰格”
下手。
突然,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如平地惊雷般炸响:“鼠辈,安敢放肆!”
角落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身披玄铁旧铠的身影,正是亲自带队巡逻的镇国公江震。
两个黑影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三日,章程封箱前的最后一刻。
江书晚看着自己写下的那些冷酷无情的条款,良心忽然痛了一下。
【算了,都是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
她偷偷拿起笔,在条例的末尾,用极小的字,加了一句:“凡因公延时者,按平日三倍计工分。”
写完,她松了口气,准备合上册子。
谁知袖口一甩,不偏不倚蹭翻了旁边的墨砚。
乌黑的墨汁泼洒而下,将那本凝聚了她毕生社畜血泪的章程,染开了一大片浓重的、宛如血迹的墨痕。
前来取件的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