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
江书晚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想收回那句话,想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可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朝堂这片滚油里,炸开一片死寂。
完了。
这下不是剥皮萱草了,这是欺君之罪,要被当场拖出去砍了。
礼部侍郎李文渊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江书晚的手都在哆嗦,刚要怒斥“殿前失仪”
,却被御座上一道沉沉的目光钉在原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萧景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袖中的手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以为她会辩解,会反驳,甚至会哭泣示弱,却万万没想到,她会用这种……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直面天威。
可下一瞬,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击中了他。
他明白了!
她不是在胡言乱语!
她是在用这种最朴素、最直接的方式提醒父皇——别忘了,你案上这只瓜,这只大宋从未有过的甘甜之物,也出自于我!
我江书晚,能为大宋带来祥瑞,也能带来丰收!
这哪里是失仪,这分明是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大智慧!
一时间,萧景琰看向江书晚的眼神,从惊惧担忧,化为了滚烫的敬佩与心折。
而此刻,被他脑补成绝顶高手的江书晚,正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绝望地看着自己绣鞋上的珍珠,盘算着从垂拱殿门口到菜市口需要跑多久。
御座上的皇帝,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在江书晚身上停留了足足十息。
他没有怒,也没有笑。
然后,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他缓缓伸出手,拿起了那柄专门用来切果的金柄小刀。
刀锋轻抬,落下。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碧绿的瓜皮应声而开,露出里面鲜红沙亮的瓜瓤,一股清甜的凉气瞬间弥漫开来。
汁水顺着刀刃,一滴,一滴,落在金盘上。
嗒。
嗒。
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皇帝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没有递给内侍试毒,而是直接送入口中。
他咀嚼得很慢,似乎在品味的不是瓜,而是某种更深邃的东西。
满朝文武,连呼吸都忘了。
“嗯……”
皇帝出一声满足的鼻音,咽下瓜肉,这才抬眼,目光再次锁定江书晚。
“确是好瓜。”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平息一切风浪的威严。
“此瓜……亦出自你那别院的‘神田’?”
江书晚僵硬的脖子艰难地点了点,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哭腔。
“是……是的,陛下。”
皇帝又拿起一块瓜,不紧不慢地吃着,眼神却变得深不可测。
直到第二块瓜下肚,他才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笑了。
“江氏,”
他说,“你总能给朕‘惊喜’。”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皇帝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越是平静,越让人感到不安。
皇帝放下西瓜,挥了挥手。
“退下吧。”
江书晚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
“臣女…臣女告退。”
她战战兢兢地后退,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走出大殿的那一刻,她的腿都软了。
【我…我还活着?】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我居然在皇帝面前推销西瓜?】
【完了完了!
我肯定给皇帝留下了疯子的印象!
】
殿外当值的小太监王福子偷偷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赶紧跑到茶水间,对着几个同伴比划着说:
“我的老天爷!
你们是没瞧见!”
“满殿老爷们吵得脸红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