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能探出来的无非是只麟片爪,几根毛或触须,甚至只是触须的影子,不过这并不影响整件事的要点。
要点在于,它们很可能就住在混沌海里,谁能比它们更了解自己的栖息地是怎么回事呢?这就让它们提出来的关于混沌海的论调特别难以驳倒。
真是可恶!
有时我的确怀疑它们是串通好的,就为了让我们这些站在岸上的居民心里不痛快!
这些伟大的巨龙!
这群阴险的畜生!
它们光是存在就够叫人烦恼啦!”
赤拉滨忽然兴高采烈地咒骂起来,同时从快道过了前头的那辆车。
前车主人原本开得很慢,此时却也十分生气地冲他们按喇叭,似乎认为是自己正遭受侮辱。
赤拉滨并不反击,只是不紧不慢地卡着位置,就是不让对方反回来。
“我认为咱们的需求要比怪兽们的优先,”
他乐呵呵地说,“它们的存在非常迷人,这确实不假,但有什么东西比我们自己的生存立场更重要呢?如果我们得到的最终答案不是我们想要的那一个,那么它就不是答案。”
詹妮娅不确定她是否从这几句话里听出了讽刺。
她专心地思索着,忘了自己几分钟前还对这个话题十分不耐烦;有一句无疑是从童话书里看来的话从她脑袋里冒了出来:只要勤于练习,每天早饭以前我都能相信六件不可能的事。
其实今天她还没吃过东西,不可能的事倒是听了一萝筺:玛姬·沃尔、末日方舟、异位脑的赤拉滨、无穷地质学、藏在洞云路底下的大塞子、还有大怪兽,这下至少就有六件了。
不过这些事里并没哪一件令她真正觉得烦恼,这会儿困扰她的是说故事的这个人;因为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隐隐约约地看见了冒牌剧作家的另一张面孔,听到了那玩世不恭的腔调底下的另一重音色。
那张真实的面孔是严肃而沉郁的,而那隐藏在笑声下的语气则是既激情又冷酷的。
这使她强烈地意识到,她的临时搭档并不是一个真正无所挂心的旁观者。
这个人对“怪兽”
的话题十分上心,可以说有着强烈的个人情感;她只是判断不出那究竟是什么色彩的情感。
她久久盯着中央后视镜里露出的那一小截面孔,直到镜子里的倒影也瞧向她。
“你让我觉得自己今天早上没洗脸,了头。”
赤拉滨说,“当然,我肯定是洗了的,虽然有点潦草,只是请看守我的人拿湿毛巾拭了拭。
但我可以保证我脸上的斑点只是我这个血统天然的样貌特点,不是污渍或痤疮……”
“我们上回找的大海怪也是一种大怪兽吗?”
詹妮娅直截了当地问,“它就是你说的那种居住在混沌海里的东西?”
赤拉滨静了下来。
那辆被他过的车终于逮住了机会,又要重新挤到他们前头去。
那司机表现出来的莽撞和情绪化叫詹妮娅有点担心,她可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为了点汽车擦碰之类的蠢事耽误时间。
正当她要提醒赤拉滨他们现在的任务有多紧急时,后者却颇有风度地靠边让行了。
“确实是这么回事。”
他依然态度随和地说,先前詹妮娅在他身上察觉的那奇特的情绪已然消失了,“大怪兽有很多只,咱们上回出海去找的只是其中一个……”
“为什么特意找这一个呢?它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解决问题总是要从最好突破的环节入手呀。
不过,这个咱们就不仔细说了吧。
这是个我和玛姬该操心的问题。
至于你嘛,了头,我觉得你关注这些还太早了。
我这不是瞧不起你,完全是出于爱护才这么说的。
你还那么年轻,而且毕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呢。”
“我见过你找的那只海怪吗?”
“这我怎么会知道呢?没准你在睡梦里偶然造访过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