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一响,把外头的噪音全都按灭了。
他俯身捡起那个阻门的小匣子,慢慢把它打开。
没有引线被触,也没有东西弹出来,里头几乎是空的,只剩几星淡黄的碎屑。
他又闻了闻,正是他所想的那种气味。
“奇怪,”
他把玩了一下手里的匣子,“我以为只有拉弓的乐器用得上松香。
你用这个涂什么呢?吉他弦?”
他抬头去看那个给他留了门的人。
房门正对着两排密集柜中央的狭窄走道,走道尽头是窗户。
窗外,云霞如燃烧般涌聚在落日下。
那个东西就坐在窗台上,腿间搁着一本摊开的书。
书页在夕照下分外醒目,仿佛自身也在光。
罗彬瀚不由地多看了两眼,确定那不是什么账册票据。
的确不是,更像普通的市售书籍,纸质还特别差劲,翻起来薄得透光。
你果然没在好好上班。
他本来想说这么一句,但现自己没那种心情。
在刚过去的一天一夜里他已经装够了。
有李理这么难缠的同伙在,他对打机锋的把戏也有点玩厌了。
“不是用在乐器上的。”
“啊。”
罗彬瀚说,“我以为这是你给牙齿上光用的。”
窗台上的客人微微笑着。
他两边的柜子全都并拢在一起,形成了两面没有缝隙的金属夹壁,直通向罗彬瀚所站的地方。
这地形很有利于野兽扑袭,可对一名射手也不算吃亏。
当罗彬瀚瞄着他们之间到底有几步距离时,周温行说:“那个是长生药。”
“什么?”
“是你们这里的故事。
据说有一个麻风病人被亲属抛弃到山洞里,当他悲泣不幸的时候,山外有仙人路过,给了他一袋松脂服用,一百天后他的病就好了,回到家中时人们以为他是鬼魂。
从此以后,他不断地服用松脂,能看见两个女孩在他脸上嬉戏,听见身边有琴瑟演奏的声音,活到三百岁时还像小孩的面色,最后就进入山中成为了地仙。”
“真有趣。”
罗彬瀚说,“我吃下去也能有这效果吗?”
“后来模仿他的人都失败了。
因为吃了一个月觉得没有效果,就此放弃了。”
“这才是聪明人嘛。”
罗彬瀚说着,随手把匣子丢去墙角。
他看见墙边有一把椅子,就走去拖过来自己坐。
“我们这儿的人看什么都觉得是灵丹妙药。”
他把椅子拉到走廊中间近门的位置,比了比距离,又朝门边拖了两步,“硫化汞能辟邪,硫化砷能解毒,狼口水能救家庭不幸的小孩……那人是怎么死的呢?当然吃五谷吃死的。
要不是这些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害了事,我们早就是宇宙霸主了!
你说对吧?这世界不该天生是绕着我们转?”
周温行静静听着,看着他坐进椅子里。
“我昨晚刚好想到一件事,”
罗彬瀚把电脑包放在椅子脚边,“是说,你上次来我们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对吧?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短日子,那时候你们都在干点什么呢?”
“是问我呢?还是问o2o6呢?”
“都说说看嘛。”
罗彬瀚把拇指和食指放在眼前一搓,“你们整天都混在一起吗?我看不见得。
我听说o2o6这个人特难相处,他的前同事宁见牢头都不想见他。”
“是玄虹之玉告诉你的吗?”
“就算是吧——说到这个,其实我也挺搞不懂的,你干嘛老用那个绰号?你应该知道他的真名吧?”
“你以为‘荆璜’就是他的真名吗?”
罗彬瀚把身体朝后一靠。
“我不奇怪,”
他说,“我早知道那小子不老实。
不过,嘿,我想你说不定有实话要告诉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