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太容易被分散……我甚至不太记得那个男生长什么样,因为我忙着琢磨他到底在看什么。
想必你也现了,他会无缘无故地朝空旷的地方瞧。
非常有意思。
当时我想他也许有眼睛方面的问题,像是虹视,或者飞蚊症。
但也许他只是在紧张,他正小心着什么东西……”
“我知道你是这样的。”
詹妮娅娴熟地轻拍她的脸,把她从无边无际的想象世界里唤醒,“但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有刚才那样的想法。”
“我的确不擅长在众多想法里找到正确的那个,毕竟每一样看起来都说得通。”
汉娜惆怅地叹息,“这是你的特长呀,詹妮娅,你能像猎犬一样对着正确目标咬住不放。”
“而且我也不会喜欢一个像莱曼那样闷不做声的男孩。”
听到这话,汉娜睁大她翠绿的眼睛,又咯咯地笑起来。
“天啊,詹妮娅。”
她柔和地说,“你真的不擅长和内向的人打交道。
不,不全是这样,我想你是不擅长注意那些真正老实安分的人。”
詹妮娅沉重地点点头。
她实在无可反驳。
“就我看来,”
汉娜继续说,“咱们新来的那一位和莱曼完全不是同类人。
莱曼只是笨拙和害羞,詹妮娅。
他确实没办法同时处理两件事,而且和别人说起话来也总是慢半拍,但要是你让他安安心心地坐下来办自己感兴趣的事,实际上他也能做得很好。
你看过他为复活节庆典仿写的十四行诗吗?詹妮娅,我想你从来注意不到莱曼,因为他是个缺乏复杂性的人,换句话说,是个无趣的好人。”
“你说得我好像只关心恶人。”
詹妮娅语气微弱地抗议道。
“可你确实是这样的呀。”
汉娜理所当然地说。
她从床上站起来,走回到桌前,越过窗户望着前院。
“我一直认为邪恶是有趣的。”
她心不在焉地绕着金(詹妮娅在她背后翻了个白眼),“那就像是鬼故事的作用一样。
好人就像一杯蛋奶酒与挨着火炉的沙,会令你自己觉得舒适和安全。
可是恶人,詹妮娅,接近恶人会使你自己变得锋利和敏锐。
这更像是一种对抗运动,或者……一种狩猎。
是的,我想狩猎是最合适的说法。
你正是一只王牌猎犬呢,詹妮娅。”
“而你现在听起来真的非常邪恶,汉娜。”
“我觉得我是有一点。”
汉娜承认道,“莱曼也说我有点女妖的脾气呢(詹妮娅第二次翻了白眼)。
有时我的确觉得,在合理的尺度内,趣味要比道德更吸引人。
我一直很喜欢那种角色,你知道,那些站在邪恶王座旁负责给魔王出主意的军师。
那是个多好的职业呀,既不用承担任何实际的资产损失,又能尽情把自己的伟大计划实施在羊群头上。”
“在现实世界里,”
詹妮娅插嘴说,“我们管这类人叫政客和高级管理人员。”
“我猜从政也是一条出路。”
汉娜思考着说(詹妮娅在床上出哀嚎),“不过我们现在不是在谈论职业规划呀。
说回到你哥哥的朋友,我认为他和莱曼并不是一种人。
不错,他们有些表象上的相似:仪表斯文,衣着简朴,不爱说话,总是聚会里最容易让人遗忘的那个。
但这都是些流于表面的东西。
你不能靠这些就了解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莱曼的沉默是因为他是个羞赧的人,只要落在人群里,他就会心中无数,唯恐冒犯到别人。
他信奉着‘他人即地狱’这句话,詹妮娅,既害怕别人会伤害他,也害怕他的无知会伤害别人,因为他从出生起就活在那些漂亮的玫瑰色石墙后头,他所懂得的人不过是些书本里的描述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