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见证‘导论’中描述的那种机器轰然运转,将整个宇宙的斗转星移都在无声间改写?我不希望在崭新的世界里为我妹妹重新铺开一个席位?最起码,我可以知道那场坠落到底是了什么。根据我如今所能找到的最后几篇日志,这就是她当时每日所想的内容,不难看出她已对发信器并不那么敌视,然而就在一场午间的睡梦过后,她却彻底放弃了。我可以把日志中记录的那场梦的内容完整复述给你——”
“‘我又做了那个梦……她画的那座塔,如大地的指针矗立在暴风雨中。我既在塔下又在塔顶,既是雷霆的受害者又是见证人。为了逃避雷霆我从塔顶一落而下,塔下目击的也是我……或者那是她?在梦里我们的位置颠倒了过来,她是那个目睹坠落的人,并且迫切想要告诉我什么,仿佛能给我指出一条道路。我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听清楚,她却将我按了回去。雨水已经涨起来了,逐渐淹没了塔脚,也淹没了我的头顶……我沉下去了,下沉得很快,一如自空中坠落……”
“日志就到此为止了。从那以后,你们所知的那个日渐病笃的我便消失了,无人知晓她的下落。但是我,你眼前的这个我,还是可以根据事后的结果去进行推测。在她消失以前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删除了所有的设计图纸,销毁了绝大部分元件,只剩下少量不能独立运作的机械外壳。这一切迹象说明她最终没有选择拥抱头顶的那片光渊……她往下走了。那条路其实从一开始就存在,只是如果没有我妹妹的死——如果不是我无法接受将另一个年幼的女孩断送,那我也根本不会被逼到那另外的一条路上去。查德,奇迹有时会以两种截然不同的面孔降临,看似捷径的那个选择反而会是死路,而看似死路的才是真正的进升之途。我们已经把这件事和约伯联系得太深了,可你知道我并不喜欢《圣经》,因此我要用古典时代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青年时代的赫拉克勒斯曾站在十字路口,看见两位光辉高贵的女神向他走来;先开口者自称为欢愉的女神,可使他不需辛劳便享尽人世间的融化幸福;后开口者自称美德女神,唯使他历尽劳动与辛苦才能成就功业。”
“我们都知道他最终选择的是什么。生前他也确实不曾得到幸福,直到死后方能晋升为神,成为不朽的一员。他正是先将落入地府,才得以登上圣山。而对于当时的我,欲往光的深渊中飞跃,就需先跨越至暗与死亡的大门……在一切的开始,在那通往无穷的第一封邀请函里,我那位最智慧的老师与最致命的敌人给了我不止一个选择。当初它可能只是想看一看我的反应,想知道我是否有勇无谋,可时隔多年之后,恐怕连它自己也把给过我的第二种选择忘记了。但,它没有发现我在数年间已精进了,并且也更了解它,既相信它又防备它。我深知它个性孤僻不近人情,残忍却很缺乏幽默感,因此不会编造一个诱导自杀的游戏来制造黑色笑话。它提供的两个选择都是有意义的,而我妹妹的死也必须是有意义的……”
查德维克声音颤抖着说:“‘沉水游戏’?”
“正是。很高兴你仔细听了我的整个故事。”
“那游戏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
“我不会说的,查德。让这个秘密随着当时的我永远消逝吧。我也知道你紧接着要问的是什么——既然如此,你眼前的这个我又是什么呢?这一点上我们也必须作出许多猜测:在当时的这场博弈中,发件人并没得到它想要的结果。神把灾厄降临在约伯头上,约伯却在得到赦免以前便死了,对于这个结果它即便谈不上不满,至少也是出乎意料的。为此它决定将这个灵魂从撒旦手中收回来,用另一种考验重新证明自己的正确。它虽非真的全能全知,对于我当初做不到的事却能轻而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