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里,白垩肝胆欲碎,此时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曾经见过的剑修。
在东洲,大多数人不说见过他,就是他的传说都早已经没有如何听过,可白垩不是,他见过他,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位年轻大剑仙在他的心里给他留下过无法抹去的痕迹,别说才过了三百年,就算是过一千年,如果他还能活着,他也依旧会记起这件事。
并且一如既往地畏惧。
这个世上总会有些人,是无法被打败的,是无法生出那个可能打败他心思的。
那个年轻剑......
雨丝如针,刺入山间薄雾,将整片幽谷浸得湿漉漉的。陈昭立于桥头石栏旁,望着那少年蹲身替盲眼老妇擦拭裙角泥污,动作笨拙却认真。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混着汗水流进嘴角,咸涩中竟有一丝甘甜。他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仿佛在看一场久违的仪式。
三年前,他也曾这样跪在泥地里,为一个被马车撞倒的老农包扎断腿。那时黑剑尚在肩头震颤,金印灼烧如火,而世人只当他是疯癫游方的乞丐道士。如今,那少年身上并无半点灵力波动,眉心亦无印记显现,可陈昭却分明看见??在他扶起老人的那一瞬,天地气机微微一凝,似有无形涟漪自其足下扩散而出,悄然融入大地脉络。
“原来如此。”陈昭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第九问的答案,不在剑台之上,而在这一扶之间。”
他转身离去,脚步未带一丝声响。衣袍掠过青苔石阶,像风拂过古树枯枝。他知道,自己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以剑破局、以力证道的求索者。真正的剑意,早已从锋刃转入人心,从孤身一人化作万众同鸣。
数日后,他行至江南水乡。此处河道纵横,乌篷船往来如织,白墙黛瓦隐现烟柳深处。正值春汛,江面涨水,几座低矮木桥已被冲垮,村民只能涉水过河。陈昭本欲绕行,忽闻孩童哭喊。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幼童被困对岸,母亲在岸边急得直跺脚,却不敢下水。
“让我来!”一声清亮呼喊划破晨雾。
说话的是个十四五岁的渔家少女,身形瘦小,却毫不犹豫跃入湍流。她手中握着一根竹竿,一边探路一边逆流而上,几次险些被激流卷走,仍咬牙前行。终于抵达对岸,她一把抱起孩子,用布条将两人腰身系紧,再借竹竿一点一点撑回岸边。围观人群爆发出掌声与喝彩,有人递上干布,有人送上热茶。
陈昭站在不远处槐树下,默默注视。待人群散去,他缓步走近,轻声道:“你不怕死么?”
少女回头,脸上还挂着水珠,眼神却明亮如星:“怕啊。可要是没人去救,那孩子就真没了。我爹说过,船夫的命是江给的,也该还给江里的人。”
陈昭怔住。这话何其熟悉??当年东海老船夫临终前也曾这般说:“我们不拜神,只守一条规矩:见难必援。”那时他还以为,那是愚昧的执念;如今才懂,那是最朴素的剑心。
他不再多言,只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放入少女掌心。“不是赏你。”他说,“是代那孩子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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