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礼垂眼看着他,那双平时显得过分冷静的眼睛里,此刻翻滚着一些李兀读不懂的、略显沉郁的情绪。他沉默了两秒,才开口:“我以为…我们已经开始了。”
开始了?什么开始了?李兀微张着嘴,那点懵懂彻底转化成了不可置信。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宴礼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像是确认了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毫无知觉。他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近乎破罐破摔、又带着点孤注一掷的语气,沉声道:“那就现在开始。好吗?”
这话落下时,李兀只觉得不远处车流的喇叭声、引擎声混杂着城市的噪音扑面而来,喧嚣得厉害。可李兀却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的声音,擂鼓一样,又重又急。
他还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飘,但异常清楚地混在风里,说了句:“好。”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事后,徐宴礼让李兀第一件事就是干脆利落地把那个相亲会所的会员退了。
他们关系进一步发展,是在玉山。
山名听着雅致,天气却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们登到半山腰,天色毫无预兆地沉了下去,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又急又密,根本不给路人找地方躲闪的机会。
两人都没带伞,瞬间被淋得透心凉。
山风裹着冰凉的雨水往领口里钻。
徐宴礼骂了句脏话迅速脱下自己那件灰黑色的冲锋衣。面料是防水的,内里还算干爽。他蹲下身,背对着李兀,言简意赅:“上来。”
李兀只犹豫了一秒,便趴上徐宴礼的背,把那只脱下来的冲锋衣撑开,勉强罩在两人头顶,做成一个简陋的临时雨篷。
雨水砸在衣服上,发出沉闷又持续的噗噗声。
世界被隔绝在这一小片布料之外,李兀只要稍微一低头,鼻尖几乎就能蹭到徐宴礼的后颈皮肤,以及透过湿透的薄薄衣料不断传递过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灼热体温和气息。
李兀是个正常的成年男性,体重再轻也具有一定的分量。徐宴礼背着他,一步一步踩在湿滑的山道上,呼吸声比平时重了些,但节奏依旧稳定。
李兀把脸侧着贴在徐宴礼微湿的肩胛骨附近,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显而易见的懊恼:“抱歉啊……我昨天看天气预报,明明说是多云的。”
今天的爬山约会是他提议的,这乌龙自然也得算在他头上。
徐宴礼的脚步没停,喘了口气,声音透过胸腔震动传过来,倒是听不出什么责备:“用不着抱歉。我记得这附近半山腰有农家乐,只是……”
“看样子,我们今晚大概率是下不了山了。”
他们果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困在了山里。那家农家乐规模很小,并不提供住宿,老板是一对看着很淳朴的中年夫妇,看他俩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心一软,腾出了一间平时堆放杂物的空房,又从柜子深处翻出两套大概是自家孩子留下的、半旧不新的干净衣裤让他们换上。
幸好,手机没进水,还能用。
洗完热水澡,换上那身带着淡淡樟脑丸味道、款式明显过时且并不完全合身的衣服,两人并排躺在农户家那张硬邦邦的板床上。
徐宴礼有点洁癖,眉头从拿到衣服起就没完全舒展过,但还是穿了。
房间里只有一床被子,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燥气味。两人隔着一点距离,各自僵着身体,翻来覆去,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能安然入睡的姿势。
李兀盯着天花板上被窗外微弱天光照出的一小片模糊光影,轻轻叫了一声:“徐宴礼。”
旁边立刻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嗯。”
静了两秒,徐宴礼的声音又响起,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冷吗?”
李兀缩了缩脖子:“还好。”
突然,徐宴礼侧过身,面向他,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他比平时似乎绷紧了些的声线:“你趴在我身上睡吧。”
李兀猛地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