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娘子的话音落下,像一颗石子投入罗澜沉寂多年的心湖。
指尖下,那木盒的滑腻触感变得异常清晰,与她胸腔里那股突如其来的、滚烫的悸动形成了古怪的对比。
深宫数十载,她早已习惯了心如止水,此刻的波澜让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从皇后到太后,再到现在的太皇太后,她这辈子就没踏出过皇宫大门半步!
天天守着这四方宫墙,伺候皇上、教养皇子,哪有过一天为自己活的日子?
如今有机会修仙,能出去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不受这宫规束缚,多好啊!
罗澜咬了咬唇,抬眼时眼里闪着光。
“好,这东西我收下了,多谢你,余娘子。”她接过盒子,想压下那不合时宜的喜悦,可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弯起一个生涩的弧度。
她已记不清上一次真心发笑是何时,这笑容牵动着脸上陌生的肌肉,竟带出一丝酸楚来。
赵舜站在一旁,目光紧紧追随着罗澜的身影,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眼前这个陪伴自己走过半生、却被自己亏欠良多的女子,张了张嘴,话未出口,先被喉间一股滞涩堵住。
他清了清嗓,再开口时,声音却像被砂纸磨过,粗粝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澜儿,是我负了你,日后若你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我定不推辞。”
罗澜轻轻摆了摆手,动作间带着一丝释然,也带着一丝疏离:“不必如此。”
她抬眸看向赵舜,眼神澄澈而平静:“过往种种,不必再提,以后我们就两清了。你与余娘子情投意合,好好过日子便好。”
赵舜闻言,心中既有愧疚,又有一丝松快。
他搓了搓手,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澜儿,还有件事,需征得你的同意。
我们此次离开,归期未定。
允儿天性淡泊,不喜皇位;
礼儿年纪尚幼,且他母妃是阴灵儿,确实不适合继承大统。
轩儿同我说过,他…他想将皇位传给罗青。”
说到这里,赵舜的声音低了几分,眼神也变得小心翼翼。
罗青的父亲罗铮,是他和余娘子的儿子,并非罗澜亲生,他真怕罗澜多想。
但皇室子嗣单薄,如今阴樱子已除,罗铮肯定得恢复皇室身份。
轩儿已是三重天的仙帝,人间皇位于他而言不过是过场。
赵舜的话音落下,房间里静得可怕,只听得见烛芯“噼啪”一下轻微的爆响。
那跳动的火苗将三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上,不安地晃动着,仿佛他们此刻焦灼的心绪。
赵舜和余娘子的目光一同落在罗澜身上,带着期盼与忐忑。
若是罗澜不同意,他们也只能让皇位空置,待归来后再作打算。
罗澜垂眸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盒边缘。
良久,她终于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轩儿…他和你们非走不可吗?”
“嗯,非走不可!”赵舜语气坚定。
“危险系数高吗?”罗澜的声音更轻了,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锦帕,指节泛白。
她倚着桌案的身子微微颤抖,连带着桌上的茶杯也轻轻晃动,杯中茶水泛起细密的涟漪。
赵舜先是重重一点头,随即又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如果一切顺利,最多两年我们便能安然归来;若是不顺利…”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当即就转换了话题:“若大夏遭遇危难,可前往苗国,找苗国如今的太后王沐云相助。
她的真实身份是二重天的圣女,定能护住夏国周全。”
罗澜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的复杂情绪。
刻后,她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故作轻松的笑容,眼底却闪烁着泪光。
“好!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待我恢复年轻,踏上修仙之路,我会让你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