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从地底射出,照在林清歌左手上。
她低头看去,掌心那行小字还在光:【创作本能保留协议第一条:当人类集体记忆复苏时,系统将自动失效。
】
话筒还握在右手里,耳钉贴着皮肤烫。
她刚想弯腰捡起飘落的纸片,脚下的地面猛地一抖。
不是地震。
是整座城市在塌陷边缘抽搐。
远处高楼像被无形的手掰开,墙体裂成碎块又悬停半空。
天空出现几道口子,边缘泛着冷白光,像是布料被撕破后露出的内衬。
她的耳边响起声音。
“别看天……听地。”
这声音不像从空气里传来的,更像是直接钻进脑子里。
带着电流的杂音,但每个字都清晰。
是周砚秋。
林清歌没动,也没抬头。
她记得这个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是在跨年演唱会后台,他说:“你要么成为神,要么烧成灰。”
那时他还戴着指虎,衬衫第三颗纽扣缝着半截乐谱。
现在他的声音很轻,没有压迫感,反而有种奇怪的平静。
“裂缝在吞噬时间。”
他继续说,“你唱的歌唤醒了所有人,但也松开了锁链。”
林清歌闭上眼。
卫衣袖口已经被汗水浸湿,她用左手擦了下额头,指尖碰到耳钉。
金属表面有点粗糙,好像长出了纹路。
她凑近一看,音符形状的耳钉上浮现出一个极小的骷髅图案,正随着震动微微颤动,像是在呼吸。
这不是幻觉。
她想起周砚秋以前总在乐谱边角画这种简笔画。
有一次她问他为什么,他只说:“死人才不说谎。”
“怎么封?”
她低声问。
“用旋律本身。”
周砚秋的声音断了一下,像是信号不良,“《创世纪》不是作品,是钥匙。
你母亲留的副歌没写完,但我记住了频率。
现在,把它变成你能看见的东西。”
林清歌深吸一口气。
风里有焦味,还有某种类似金属融化后的腥气。
她抬起右手,把耳钉从耳朵上摘下来,捏在指尖。
金属突然变重。
她轻轻一碰,耳钉就悬浮起来,停在眼前。
接着,一道光从里面射出,展开成完整的五线谱。
《创世纪》全曲浮现。
每一个音符都在燃烧,颜色是金色的,不刺眼,却能压住天空那些冷光裂缝的躁动。
“这不是播放。”
她明白了,“是要我‘写’进去。”
她伸出手,指向最近的一道裂缝。
手指刚抬,空中乐谱的一个音符就脱离轨道,飞向那道口子。
音符撞上去的瞬间,变成一条金线,迅延展成锁链,缠住裂缝边缘,一圈圈收紧。
裂缝开始闭合。
但其他几处同时扩大。
更多的口子在空中裂开,有的甚至垂到了地面,像倒挂的闪电。
“不够。”
她说。
“你不只是创作者。”
周砚秋的声音低了几分,“你是接收者。
所有听过你歌的人,他们的记忆、情绪、回响——都在等你接住。
现在,把它们编进旋律。”
林清歌咬了一下嘴唇。
她想起来陈薇薇蹲在舞台边写歌词的样子,陆深把手指插进接口时皮肤冒烟的画面,还有母亲在病床上哼《星海幻想曲》的片段。
她没再犹豫,双手抬起,像在指挥一场看不见的交响。
空中的乐谱开始重组。
不再是单纯的《创世纪》,而是混入了其他旋律的碎片——孤儿院录音机里的童声、地铁站垃圾桶扬声器传出的节拍、南极科考站回应的和声……
每一个音符飞出,都化作金色锁链,射向不同的裂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