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麦克风唱了起来。
两个版本的《星海幻想曲》在空中碰撞。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稳得不像十八岁的人。
原始旋律没有修饰,没有混响,就像直接从磁带里扒出来的老录音,粗糙,真实。
当这两个声音重叠的刹那,空气扭曲了。
虚空中浮现出一道道模糊人影。
有穿白大褂的女人蹲在角落记录数据,有小孩被机械臂抬出培养舱,还有一个七岁的女孩,被人从火场抱出来,满脸泪痕,嘴里还叼着半块饼干。
那是程雪。
林清歌看见她僵住了。
八音盒停在半空,歌声中断,连那些血红弹幕都卡顿了一帧。
几万名观众同时愣住。
有人喃喃:“那是……我的脸?”
“我梦里出现过这个地方……”
林清歌没停。
她继续唱,把音量推到最大,把那段许愿瓶里的雨声悄悄混进伴奏底层。
1999年的雨水滴在铁皮屋顶上的声音,断断续续,潮湿,遥远。
系统终于反应过来。
【检测到非法记忆传播,启动强制终止程序】
舞台地面开始碎裂,像素块一块块剥落,露出底下漆黑的数据深渊。
观众的虚拟形象一个接一个崩解,化作代码碎片坠落。
林清歌脚下一空,差点跌下去,她死死抓住麦克风支架,手指关节白。
终端出最后警告:【认证失败,创作者权限即将注销】
她低头看,屏幕只剩两秒缓冲时间。
没有退路了。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漫开,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右手迅按下预设快捷键,左手将许愿瓶倾斜,浑浊的雨水顺着接口流入终端内部。
“滴——”
一声轻响。
整座城市的广播频段被短暂激活。
凌晨三点的电台杂音频道,突然插入了一段不规则旋律,夹杂着雨声和女声吟唱。
这段信号没有署名,没有来源,像幽灵一样钻进了千家万户的音响、耳机、车载电台。
哪怕直播被切断,它也会一直播。
哪怕她被删除,这段声音还会在春天的深夜自动响起。
大屏开始崩塌,程雪的身影出现裂痕,像老电视雪花般闪烁。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林清歌已经听不清了。
只剩下最后一句歌词。
她对着麦克风,轻轻唱完最后一个音。
台下,还有几千个没关闭直播的观众。
他们的头像变成了静态照片,像是被冻结在某个瞬间。
其中一个,左手指尖比着枪,正对镜头,嘴角扬起。
陈薇薇。
林清歌看着那个画面,忽然笑了。
她抬起手,也用指尖比了个枪,朝那张照片轻轻扣下。
下一秒,整个空间剧烈震荡。
天花板裂开,无数代码如雨倾泻,砸在她肩上、头上,烫得皮肤生疼。
她的耳钉开始融化,银质音符贴着耳骨往下淌,像眼泪。
可她还站着。
歌声停了,但信号没断。
城市某处,一台老旧收音机突然自动开机,杂音中浮现出半句旋律。
同一时刻,地下数据中转站的监控屏上,一串异常量子波动被截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