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的手还贴在许愿瓶上,指尖能感觉到那层玻璃的凉意。
瓶里的影像还在转,父亲抱着婴儿走出实验室的画面循环播放,袖口露出的音符刺绣和她现在穿的卫衣一模一样。
她没动。
心跳很慢,呼吸却急了些。
那些事——台灯下改作文的母亲、暴雨里等她的伞、口袋里的纸条——不是剧本,不是安排,是真实生过的温度。
哪怕她们的身份被系统重写过千遍,那一刻的触感,骗不了人。
她慢慢松开瓶身,将玉坠攥进掌心。
耳钉轻轻擦过下颌,像某种无声的确认。
“我不是在重复。”
她低声说,“我在回应。”
话音落下的瞬间,四周的数据废墟微微震了一下。
碎裂的屏幕缝隙里,蓝玫瑰的投影仍在飘散,那是林素秋最后留下的痕迹。
远处,一点微弱的声波频率悄然接入,像是有人用乐谱边缘画了个简笔音符,轻轻推到了她耳边。
她知道是谁。
周砚秋没走远。
他的旋律线还缠在数据流里,带着金属指虎划破空气的锐利感,为她撑开一道通往全球终端的窄路。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张开双臂,像要把整个世界抱进怀里那样,唱出了第一句《勿忘我》。
不是原版的告别式低吟,而是重新编曲后的升调版本,节奏拉长,尾音上扬,像是一声从地底升起的召唤。
歌词也变了——“别忘了我”
成了“记得来找我”
,不再是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呼唤。
声音刚出口,就被诗音设下的屏障弹了回来。
空中浮现出倒计时的残影,猩红数字跳动着,封锁所有信号通路。
她的歌声撞上去,像雨点打在铁板上,连个涟漪都没留下。
但她没停。
反而把声音压得更稳,更低,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气流。
她想起母亲哼《星海幻想曲》时的语气,不追求完美,只求传达到位;想起陆深最后一次通讯时,用二进制节奏敲出的那句“继续唱”
;想起陈薇薇消失前比枪的手势,明明那么假,却让她笑了出来。
这些碎片,全都被她揉进了旋律里。
第二遍副歌响起时,有一块碎屏突然亮了。
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路灯、广告牌、自动贩卖机的显示屏……零星地点亮,像黑暗中睁开的眼睛。
她听见了回应。
不是语言,是哼唱。
某个角落传来不成调的跟唱,紧接着另一处接了上去。
有人在地铁站停下脚步,有人在厨房关掉水龙头静静听着,有个孩子趴在窗边,跟着电视里的画面小声模仿。
千万个声音开始汇聚。
她的歌声不再孤单。
当第三遍主歌升起时,整座城市的数据网猛地一颤。
所有联网设备在同一秒切换画面,统一播放那段改编的《勿忘我》。
车载广播自动开启,老式收音机滋啦一声跳出清晰音轨,连断电已久的电子钟都闪出节拍光点。
数据洪流逆向冲刷回中心,形成一道以她为顶点的光柱。
她的身体被托起半寸,卫衣下摆无风自动,玉坠出稳定的蓝光,和许愿瓶里的记忆胶片产生共鸣。
诗音终于现身。
还是林素秋的模样,站在光柱对面,伸手抚向她的脸:“你不过是我植入程序的一部分。
你的创作,你的记忆,你的爱——全是预设路径。”
林清歌看着她。
没有后退,也没有反驳。
她只是迎着那张熟悉的脸,轻轻笑了。
“你说得对。”
她说,“我是你种下的种子。”
顿了顿,声音抬高,穿透层层叠叠的重奏。
“但我长成了你没见过的树。”
最后一个音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