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的敲击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钉进她的太阳穴。
林清歌的手指在回车键上悬了三秒,最终还是没力气按下。
屏幕上,“第三稿”
三个字在光标下闪烁,像极了她手机里那张缴费单的倒计时——6小时42分。
她记得医生说,再拖下去,手术成功率每小时降三个点。
出租屋的空调坏了三天,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黏腻得像某种预兆。
她想站起来,膝盖一软,整个人砸在键盘上。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缴费单截图在眼前碎成无数像素点,像被风吹散的灰烬。
心跳监测仪出尖锐的长鸣。
——
蝉鸣。
不是电子音,是真真切切的、夏天的蝉鸣,从窗外炸开,一声接一声,吵得人脑仁疼。
林清歌猛地睁开眼,后颈冷汗涔涔。
头顶是老式家属楼的斑驳天花板,墙皮剥落处画着歪歪扭扭的五线谱——她十二岁那年用铅笔画的。
她坐起身,床垫出吱呀声。
窗外是六月的黄昏,阳光斜照在对面楼的防盗网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斑。
墙上挂历写着:2o13年6月1o日。
高考结束第三天。
她冲到穿衣镜前,镜子里是一张十八岁的脸。
冷白皮,茶棕色眼睛,眼下有淡淡的青影,还没被后来七百多个通宵熬成永久性黑眼圈。
右耳上,一枚银质音符耳钉静静挂着——母亲在她生日那天亲手戴上的,说“音符会替你说出心里的话”
。
她伸手摸了摸耳钉,冰凉的金属触到耳骨的瞬间,指尖微微一颤。
——这玩意儿,本该在她死后,随骨灰一起火化。
——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
她站在3o7病房门口,手心出汗。
推开门,病床上躺着母亲。
瘦,但还没到后来插满管子的地步。
呼吸微弱,监护仪滴答作响,像在倒数。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握住母亲的手。
枯瘦,冰凉,静脉凸起像老树根。
母亲忽然动了动嘴唇,哼起一段旋律。
《星海幻想曲》的副歌。
林清歌浑身一震。
这是她人生第一学会的曲子,母亲在她六岁那年一个雨夜教的。
后来母亲被送进实验室,这段旋律成了她每晚入睡的安眠曲。
她翻出包里的旧手机,颤抖着输入“林素秋2o13病历”
。
搜索结果跳出来时,她差点把手机摔了。
“肾衰竭晚期,需尽快手术,费用预估十五万。”
页面右上角显示:距离缴费截止,还剩小时47分钟。
她蹲在墙角,抱头,指甲抠进根。
十五万。
她现在银行卡余额是832块。
父亲早年失踪,亲戚避之不及,谁会借她钱?
她又不是什么天选之子,能一夜爆红,写歌赚钱。
等等。
写歌?
她猛地抬头,视线扫过病房角落那台落灰的笔记本电脑——母亲以前用来教学生作曲的。
可她现在连基础乐理都忘得差不多了。
大学学的是中文,后来靠写网文糊口,音乐只是爱好。
“叮——”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声机械音,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
“文艺复兴系统激活。”
她愣住。
“宿主:林清歌。”
“检测到强烈创作执念与生命献祭行为,绑定成功。”
她下意识摸了摸右耳的音符耳钉,金属微凉。
“本系统旨在推动地球文娱复兴,宿主可通过原创作品获取文娱点,兑换技能或资源。”
眼前缓缓浮现半透明界面,字迹浮空,像投影:
【当前任务: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