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的轰鸣声逐渐降低,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颠簸,机身平稳地接触跑道,滑行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终于…降落了。
舱门打开的瞬间,新鲜却冰冷的空气涌入,让我混沌灼痛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瞬。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我抬眼向外望去。
机场灯光下,早已有数辆车等候。为首的一辆车旁,站着一位穿着白大褂、金发碧眼、气质冷静严肃的中年男人——John医生,皇甫家的御用医生。
两名训练有素的女护士迅速登机,小心地搀扶起依旧有些茫然无措的佳新。她似乎还没完全从睡梦和药物的双重影响中清醒,被动地跟着移动,眼神怯生生地扫过机舱,最后落在了皇甫夜的方向。
John医生也跟了上来,他的目光专业而迅速地评估了一下佳新的状态,然后对护士点了点头,示意立刻带她上车进行治疗前的初步检查和稳定。
佳新被搀扶着经过皇甫夜座位旁边时,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一下,眼中充满了复杂的困惑、残留的恐惧,以及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依赖。
而我只是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面具早已摘下,露出苍白至极、毫无血色的脸,冷汗浸湿的黑发贴在额角,眉心的朱砂痣黯淡无光,更显得脆弱。但我的眼神,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就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一眼,似乎刺痛了佳新,也或许让她更加迷茫。她猛地低下头,被护士搀扶着,快步走下了舷梯,坐进了John医生的医疗车里。
看着医疗车的车门关闭,缓缓驶离。
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骤然崩断。
强压下的所有痛苦、虚弱、内息的反噬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吞没了所有意识。
眼前猛地一黑,吐了口血,耳边七文惊恐的“少主!”呼喊声变得遥远而模糊。抓着胸口衣料的手无力地滑落。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最后的感觉,是坠入一个熟悉的、带着焦急颤抖的怀抱,以及彻底吞噬一切的黑暗。
我,终于撑到了极限。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沉重得如同深海,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破碎的痛楚如同水底暗礁,时不时尖锐地凸显,撕裂这粘稠的混沌。
感觉自己在不断下沉,冰冷包裹着四肢百骸。唯有左胸口一点微弱却执拗的暖意,如同永不熄灭的灯塔,牢牢锚定着即将涣散的意识,对抗着那要将人彻底吞噬的冰冷和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那点暖意似乎变得强了一些,开始沿着某种玄妙的轨迹缓缓流动,所过之处,那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被稍稍抚平,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耳边开始出现模糊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
“………经脉撕裂…内息反噬…旧伤全面崩裂!还用了‘涅盘’?!又强行动武?!胡闹!简直胡闹!”一个熟悉的女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气急败坏和颤抖,是霍晓晓:“我要是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根本不会给她小还丹!”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快救她!”另一个声音强行压抑着恐慌和暴怒,是飞姐。
“都出去!七文留下帮忙!我需要绝对安静!”霍晓晓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嘈杂的脚步声远去。
感觉到冰冷的指尖搭上皇甫夜的腕脉,一股精纯温和却无比强大的内息小心翼翼探入,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开始梳理她那乱成一团、处处是破损的经脉。与此同时,数根微凉的金针刺入周身大穴,精准地引导着那股外来的内息,也激发着她自身残存的生命潜力。
胸口的玉佩暖流似乎与霍晓晓的内息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流转得更快了些。
剧烈的疼痛在温和却强势的干预下,开始一点点退潮,虽然过程依旧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酸胀和撕裂感,但至少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毁灭性剧痛。
沉重的黑暗渐渐变淡,变成朦胧的灰雾。
我试图睁开眼,眼皮却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