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归几乎是吼着打断了他,这是他来到村里后第一次如此失态,“火能重燃,信任烧一次就没了。
强行激活,只会让裂痕彻底崩碎!”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而是拿出一张村落的地图,开始召集村民。
他要带领大家重走一遍“七步巡路”
,那是村子建立之初,先辈们用脚步丈量出的一条巡守路线,连接着村里每一户人家。
他只有一个要求:每到一户,请主人在自家的桌案上,用最习惯的力道,轻轻拍击一次。
他则用特制的听骨器,记录下每一个声响的反馈。
村民们将信将疑,但看着赵无归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照做了。
整整七天,赵无归带着队伍,走遍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七日后,所有数据汇总到陈听风那里,经过一夜的分析,一个令人震惊的结果出现了:在所有记录的声响中,夜间最稳定、最持续、共振频率最和谐的源头,并非来自那些日夜修行的守约弟子,而是来自村医家里。
那个卧病在床三年,无法言语、甚至无法动弹的村医妻子,她平稳而坚韧的心跳,成了整个村庄最可靠的基准音。
陈听风恍然大悟。
他立刻回到阵法中枢,调整了承声杖的频率。
他不再追求过去那种宏大磅礴的共鸣,而是将接收灵敏度调到最高,去捕捉那些曾经被忽略的、微弱却持续不断的“生活节拍”
——纺车转动的嗡嗡声、婴儿夜半的啼哭声、老人睡梦中的咳嗽声,以及那病榻之上,永不停歇的心跳。
当夜子时,朱雀钟依旧没有鸣响。
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不同。
朱雀钟无声自振,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波纹扩散开来,瞬间激活了地下沉睡的共鸣铃阵。
整座山谷响起了一阵极轻的嗡鸣,温柔而绵长,如同大地正在安详地呼吸。
那道看不见的屏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韧。
第二天,赵无归走进了自己那间冷寂已久的锻造铺。
他点燃了熔炉,将最后一件属于他私人的工具——那把跟随了他二十年、锤头已经磨损的铸锤,扔进了熊熊烈火之中。
铁水奔流,他没有再造兵器,而是浇铸成了十二枚朴实无华的铜纽扣,分赠给了那十二户曾陪他走完“七步巡路”
的家庭。
他对接过纽扣的村民说:“以前我造的,是能杀人的‘器’。
现在我做的,是能让人敢安心睡觉的‘扣’。”
几乎在同一时刻,千里之外,一座荒废古庙的残垣下,半截埋在土里的镇魂炮原型机,炮身上精密的纹路突然开始大面积锈蚀,最终在一阵无声的沉默中,崩解成一堆毫无意义的铁屑。
它仿佛听见了某种它永远无法理解的胜利。
村子恢复了新的宁静,一种比以往更让人踏实的宁静。
陈听风每日都会检查音脉网络,感受着那股由无数生命气息汇聚而成的守护之力。
这天夜里,他照例擦拭着自己的承声杖,手指抚过杖顶那枚作为核心的铃芯时,动作忽然一顿。
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枚铃芯,似乎比平时……多了一点点难以察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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