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无声的节跑共颤。
她并未抚琴,也未坐下,只是静立着,便仿佛有天籁之音从她身上流淌而出。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声稚嫩的掌击声。
一个双目紧闭的盲童,正用小手轻轻拍打着地面,口中出一个清晰的音节:“听!”
话音落下的瞬间,墙壁上的光芒骤然大亮,亮到极致,随后轰然散开,化作亿万星点,穿透了屋顶,融入了深邃的夜空。
玄音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第二日,她在溪边洗衣时,惊奇地现,溪岸边那些被村里人称作“心灯”
的野花,竟整片整片地亮了起来,每一片花瓣都散着柔和的光晕,仿佛在与天上的月光遥相呼应。
她俯下身,轻轻触摸着那些光的花瓣,终于明白了。
那静默的、无形的天籁之音,已经化作了月光的节奏,成了万物的一部分。
异邦学者学思的弟子,也习惯在夜里读书。
他没有点灯,只是静静地坐在月光之下,任由清辉洒落在他摊开的古卷上。
忽然,他感到眼前的光线扭曲了一下,抬头望去,只见三个由月光编织而成的大字,正悬浮在半空中,随风轻摆——“问学思”
。
一个模糊的学者虚影随之出现,那正是他早已逝去的老师。
老师的影子没有像生前那样执笔不辍,反而伸出由光影构成的右手,轻轻触摸着那个“问”
字,动作温柔,如同抚摸爱子的头颅。
一阵夜风吹过,光字轰然散去,化作一捧流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院中一个清晰的泥印之上。
弟子定睛一看,那泥印中,竟缓缓浮现出一道“问”
字的光痕,久久不散。
他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夺眶而出。
他默默地站起身,将老师毕生心血的结晶《归途论》残卷小心翼翼地捧起,走到那光的脚印旁,挖了个坑,将残卷深深埋下。
随后,他覆上新土,种下了一颗花籽。
当夜,聋儿小芽如常在村中夜巡。
他惊愕地现,家家户户的门槛上,都倒扣着一只空碗。
那些曾经被用来刻写霜字的碗底,此刻洁净如新,无霜,也无字。
然而,一股股柔和的光芒,却正从碗下的地底深处渗透出来,透过陶碗,映出四个不断明灭的字影,那光芒的闪烁,如同心脏在跳动。
“芽”
、“跑”
、“听”
、“问”
。
小芽认出了这四个字,它们分别对应着村里拥有特殊名字的四个人。
风,今夜格外安静,不再在他耳边呼唤任何名字,只是温顺地伏在地上,如同酣睡的猫。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平日里用来示警的陶哨,想要叩击门环,询问这一切。
可哨还未举到嘴边,光已先动。
那四道从地脉中升起的光芒,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骤然拔地而起,在空中交汇,化作一条光的河流,围绕着整个村庄盘旋了一周。
最终,光河在高天之上停驻,那四个字重新显现,并连成了一句完整的话:
“光听跑问芽。”
小芽浑身剧震,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丢下陶哨,跪倒在地,将一只耳朵紧紧地贴在门槛上那只冰冷的陶碗上。
这一次,他听见的不再是风的低语,而是一种更加宏伟、更加古老的声音——那是大地在呼吸,而每一次呼吸,都在呼唤着他们的名字。
他知道了,当光学会了呼唤名字,风,终于可以休息了。
那一夜,小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一个完全由光构成的小女孩站在村口,她的身后没有影子,只有无尽的光辉。
她对着他微笑,声音清澈如泉:“风把名字还给了光,我们就不必再守着那些易碎的承诺了。”
话音刚落,一阵温暖的风凭空卷起,将村里所有倒扣的空碗都带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