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余悸地将此事说与老武师听。
老武师听完,并未斥其为无稽之谈,反而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敬畏:“痴儿,你以为师祖护的是你这个人吗?岳山不护人,他护的是这条通往武道与归途的路。”
当夜,那个被称为“九十有八的小女孩”
的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来到那处塌方的断石旁,将一截早已备好的、浆洗得白的旧布条,紧紧系在石头上。
布条上用红线绣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引路”
。
三日后,布条不见了。
而在那块断石的缝隙里,竟奇迹般地钻出了一株青翠的藤蔓。
那藤蔓不攀高,不附壁,只是贴着地面蜿蜒生长,它的每一个分叉,都精准地指向村中每一个习武童子的家门。
她看着那株奇异的藤蔓,浑浊的眼中再无波澜。
她知道,真正的守护,从来都不是站在你面前为你遮风挡雨,而是化作你脚下的路,一个从不现身的同行者。
村子的灵性,似乎被这些奇事彻底唤醒了。
东头洗衣少女的孙女出嫁,是村里的大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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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习俗,全村的妇人都要来帮忙捶布,将祝福通过捶打声融入嫁衣。
轮到她时,她没有拿起木槌,而是从药篓里摸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银光草叶,悄悄藏进了嫁衣的内衬夹层。
新婚当夜,新妇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不在洞房,而是坐在一片月光下的溪边。
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盲眼老妪正坐在她身旁,口中哼着一支没有词调的歌谣,那调子简单又古老,仿佛是风吹过山谷的声音。
在老妪的掌心,正卧着一片银光草叶,散着柔和的光芒。
新妇想开口询问,老妪却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自己听不见,又指了指新妇的心口。
梦醒时分,新妇下意识地去摸嫁衣,夹层里的草叶早已化为一撮比灰尘还细的粉末。
然而,一抹微光却从她的心口处透出,温润如玉,足足三日才渐渐隐去。
恰逢云游至此的庙祝新徒听闻此事,竟当场怔住,从此不再诵读那些深奥的经文,只在村妇们于溪边洗衣时,教她们哼唱那支无词的调子。
她远远听着,唇边露出一丝微笑。
玄音的祝福,从不会敲响你的门扉,它会直接住进你的心跳里,与你的血脉共鸣。
几年后,那位曾借宿村中,潜心研究东方神秘主义的异邦学者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弥留之际,他将最亲近的弟子召至床前,指着窗台上那只他用了半生的空碗,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我走后,不要动它。”
弟子含泪应允。
学者去后,一连七日,天未落一滴雨,可那只空碗中,却日日都凝有一汪清露,宛如新汲的晨泉。
到了第八日清晨,弟子照例去探视,却惊奇地现,碗底的水面倒映出的,并非天光云影,而是学者年轻时的面容。
那张脸英气勃,嘴唇微微开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却听不到一丝声响。
弟子大骇,连忙俯下身,想凑近了听,可他的鼻息刚一触及水面,碗中的人影便如烟般散去了。
当晚,弟子梦见学者正站在他故乡那片蔚蓝的海边,从一个精致的木匣中,拈出唯一一粒洁白的米,轻轻放入浪花之中。
米粒瞬间沉没,可下一刻,整片海面却骤然浮起万点银光,亮如繁星坠落。
弟子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他冲进学者的房间,只见那只空碗不知何时已倒扣于地,碗底浑圆,正对着漆黑的屋顶,像一只洞悉了一切而缓缓睁开的眼睛。
她听闻此事后,只是叹息,最深刻的告别,不是清空一切,而是让一个容器,继续盛放着那些早已不存在的东西。
光阴荏苒,又不知过了多少年。
村名改了,老梅树的旧址上建起了崭新的学堂。
朗朗读书声中,白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