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辞藻,只有最朴素的祈愿:“我不求富贵,只愿家人平安。”
“希望阿爹的腿快点好起来。”
苏璃将这些纸页一张张收集起来,用麻线仔细编成一册,放在了村口的大榕树下,取名《小愿录》。
十年过去,书册早已泛黄破损,但每一页空白处,都被后人悄悄补写过。
有人在“妈妈不咳嗽了”
旁边,用成熟的笔迹添上:“后来妈妈走了”
,又在下面续写:“但我学会了煮她最爱喝的汤。”
真实从不完美,但正因如此,才值得被一遍遍讲述。
山谷的另一边,那个从苏璃学堂里走出的羊角辫女孩长大了。
她在山谷中一处废弃的旧讲台上,立下了一块“无题台”
的牌子:不设主题,不限形式,不评优劣。
日,一个青年涨红着脸走上台,结巴了半天,只挤出一句:“我……我昨天梦见我死了。”
台下一片寂静,甚至有些尴尬。
女孩却率先用力鼓起掌来,清脆的掌声在山谷中回响:“谢谢你,让我们知道,原来有人会梦见死亡。”
掌声渐渐汇成一片。
自此,这方小小的台子,成了灵魂的收容所。
有人在这里讲述自己如何嫉妒兄弟的成就,有人在这里念诵一写给死去小猫的歪诗,所有的软弱与伤痕,都被温柔接纳。
岳山观之,抚着身边一块被岁月磨平的石碑,纵声大笑:“哈哈哈哈!
这才是武道真意!
不避弱,不饰伤,方能见真我!”
他回到自己的武院,却见弟子们虽不再刻意模仿上古典籍中的英灵,却又陷入了另一种新的桎梏——每一个新创的招式,都必须感人肺腑,必须有一个悲壮的故事。
岳山眉头一皱。
次日清晨,他趁着春光正好,于演武场中央独自起舞。
那动作荒诞至极,既有滑稽的搔头,又有响亮的打嗝,甚至还故意摔了个四脚朝天,最后咧开嘴傻笑。
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以为师父走火入魔。
岳山却在收势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娘亲追打式’。
我七岁那年,偷吃了祭品摔进泥坑,我娘就是这么一路追着我打的。”
众人先是忍俊不禁,继而不知为何,笑着笑着,眼角却湿润了。
自此,武院的“人生式”
武学,不再只追求悲壮。
有了踉踉跄跄的“醉酒跌步”
,有了温柔舒缓的“哄娃摇篮手”
,皆被纳为正统。
岳山欣慰地看着这一切
这份“敢于平凡”
的勇气,最终在玄音那里得到了升华。
她在早已化为遗址的虹桥之上,举行了一场“无言祭”
。
百人静坐,不设仪式,不诵经文,不讲一言,不听一语,只是静静地感受着风,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三日三夜过去,就在众人以为这场祭奠将无声无息地结束时,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妪颤巍巍地站起身,用几乎要被风吹散的声音说:“我……我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就想等一个人对我说一句……‘你辛苦了’。”
话音刚落,在场的百人,无论男女老少,竟不约而同地齐声应道:“你辛苦了!”
声音汇聚成一股暖流,瞬间包裹了老妪。
她当场跪倒在地,压抑了一生的委屈与辛劳,尽数化作滂沱泪雨。
玄音看着这一幕,默默将所有记载着繁复仪式和古老箴言的玉片笔记投入火中。
灰烬随风而散
秋日的风,将林尘的思绪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回。
他睁开眼,眼中的笑意愈温醇。
他转身,脚步沉稳地向着那一切开始的地方——村中祠堂走去。
祠堂内一如既往的安静,阳光透过窗格,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走到供桌前,那本《守望录·新编》静静地躺在那里,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