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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招式动作粗糙,破绽百出,但三人之间的气机流转却圆融无碍,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岳山沉下心神,运起了毕生绝学“听劲”
之法,神意如水银泻地般探入三人的气场共鸣之处。
下一刻,他浑身一震。
他“看”
到的,不是什么古代武圣的英灵虚影,更不是什么神功秘法的传承光晕。
在那三股气机交汇的核心,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光影——一个正在灯下缝补衣物的慈祥母亲,一个在战场上为弟弟挡下致命一击的亡兄,还有一个……站在村口大树下,日复一日眺望远方的恋人。
那些光影,是他们三人心中最深沉、最柔软的牵挂。
岳山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明悟:“我懂了……武道,不再是借前人之魂,而是在替今人之心,出呐喊!”
虹桥旧址,玄音的布置则更为宏大。
她设下了一座名为“静听阵”
的奇特法阵。
没有灵石,没有符文,阵眼是她自己,而组成法阵的,是自愿前来的上百名村民。
他们围坐成一个巨大的同心圆,在玄音的引导下,每个人都开始用最低的声音,讲述一件自己从未说出口的事。
“我对不起我的爹,他临死前想吃口热汤面,我没能送到。”
“我……我想我的丈夫,他走后,我夜里总是偷偷哭。”
“我害怕,我怕天上的神明忘了我们,也怕他们再想起我们。”
“我其实……觉得自己活得也挺值得的。”
上百个声音,上百段人生,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声浪,冲天而起。
虹桥的废墟上空,空气开始微微扭曲,淡淡的光影浮现。
那不是影像,而是一场浩大的文字雨,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字。
“对不起”
、“我想你”
、“我害怕”
、“我值得”
……
无数承载着最真挚情感的词句,如雪花般纷纷扬扬,洒落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
玄音点燃一炷静心香,默默记录着这一切。
当香燃尽,香灰落在她面前的石板上,竟未散开,而是自动排列成了一行清晰的字迹:
“我们不是要复述神,我们只想被当人记住。”
夜深了。
那个曾为林尘带路的小女孩,已经连续第七个夜晚,梦游到了他的书房。
林尘没有惊动她,只是隐在暗处静静观察。
女孩走到无字书前,神情肃穆,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她伸出稚嫩的手指,以空为笔,以桌为纸,在书案上空一笔一划地书写着,整整一夜,未曾停歇。
今夜,林尘做了一个尝试。
他提前在书案上铺了一张极薄的宣纸。
待到天明,女孩悠悠醒来,对自己夜里的行为毫无记忆,揉着眼睛回家了。
林尘走上前,拿起那张宣纸。
正面,空无一物。
他将宣纸翻了过来。
在晨曦的光芒下,纸背上竟透出了一行行细密如蚁的字迹,清晰无比。
最末尾的一行字,让林尘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第一千零二十四个听风的人,终于听见了风里的哭声。”
林尘将宣纸小心收好,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只是在自己的记录册旁,写下了一行注脚:“原来,最深刻的讲述,始于无意识的诚实。”
又一个深夜。
万籁俱寂,唯有风声如诉。
林尘站在书案前,凝视着那本依旧空白的无字书,以及书旁那枚静静偏转着叶片的绿芽。
他想起了孩子们的童谣,想起了苏璃的眼泪,想起了岳山的顿悟,想起了玄音的文字雨,也想起了那宣纸背后的字迹。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同一个源头。
他缓缓伸出手,将那枚充满生命力的绿芽,轻轻地放在了无字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