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的余震还未消尽,祭坛中央的青铜阵眼突然迸出刺目红光。
林尘耳中嗡鸣渐弱,却听见更沉郁的震动从地底传来——像是无数骨节在碾磨,又似远古巨兽从沉睡中苏醒。
他仰头望去,红光里的虚影正缓缓凝实:古旧的玄色袍角垂落,袖口绣着早已失传的血蝶纹,面容却被血色雾气笼罩,唯剩一双泛着幽绿的眼,像两团烧了千年的鬼火。
&0t;契约尚未终结&0t;
这声音撞进众人识海,苏璃的指尖刚掐出灵诀便抖了抖,骨玉在掌心烫得疼;岳山的横刀差点坠地,刀镡上的家纹被震得嗡嗡作响;善逸的雷刃噼啪乱窜,炸得他额角冒了冷汗——那根本不是用喉咙出的声音,倒像是有人拿着锈迹斑斑的锥子,直接往他们脑子里刻字。
&0t;是血契始祖的残魂!
&0t;柳清风的玉牌在掌心泛出青白光芒,他苍老的声音都破了音,&0t;当年这老鬼用活人血祭炼出这套邪法,被正道围剿时自毁魂魄藏进契约里快退!
退——&0t;
他的&0t;退&0t;字还卡在喉咙里,虚影已抬起骨节嶙峋的手。
空气里突然响起布料撕裂般的锐响,七根血色锁链从虚空中钻出来,链身缠着细小的人脸,每一张都和林尘有七分相似——那是历代被血契选中的&0t;容器&0t;。
苏璃的瞳孔骤缩成针尖。
她看见锁链尖端的倒刺泛着幽蓝,那是淬了千年怨气的毒;看见林尘站在原地,背挺得像根标枪,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0t;林尘!
&0t;她尖叫着扑过去,可才迈出半步,腰上突然一紧——岳山的手臂像铁箍似的圈住她,&0t;冷静!
那锁链带魂毒,你碰不得!
&0t;
善逸的雷刃已经劈在最近的锁链上。
紫色雷光炸开,却只让锁链晃了晃,那些人脸反而张开嘴,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嚎。
&0t;怎么会!
&0t;他额头的汗珠砸在刀刃上,&0t;我这招能劈开岩柱的&0t;
林尘望着穿透自己胸膛的锁链。
痛吗?
痛。
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铁钎捅进心脏,又绞着往外拉。
可更烫的是他血管里的东西——那些曾被血纹压制的金色光流,此刻正顺着锁链倒灌回去。
他想起柳清风说的&0t;武意淬进血脉&0t;,想起拳馆里每一拳砸在桩子上的闷响,想起苏璃站在碎砖里笑时,梢沾着的那点月光。
原来这些年他不是在单纯练拳,是把自己活成了一把刀,刀柄刻着&0t;林尘&0t;两个字。
&0t;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0t;他咳出一口血沫,却笑了,&0t;那就让我亲手了结。
&0t;
血纹在他皮肤下翻涌,从手臂的&0t;武&0t;字刺青开始,像金色的岩浆漫过胸膛、脖颈、眼眶。
锁链突然剧烈震颤,那些人脸的哭嚎变成了尖叫——它们在被吞噬,被林尘体内那股带着拳馆木屑味、带着学员呐喊声、带着艾草香的力量吞噬。
虚影的袍角开始崩解,幽绿的眼瞳里第一次浮现出慌乱:&0t;你你不是容器!
&0t;
&0t;老子偏要做装自己的容器。
&0t;林尘的声音里带着裂帛般的锐响,他抬起手,掌心的金光裹住锁链,&0t;现在,该你做容器了。
&0t;
苏璃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看见林尘的瞳孔变成了金红双色,看见虚影的身体正在透明化,看见那些血色锁链像被抽干了血的蛇,软绵绵垂落在地。
她摸向腰间的封魂袋,那里装着阴阳家传了十八代的镇魂钉——必须现在封印,否则残魂要是彻底消散,反噬可能要了林尘半条命!
&0t;别过去!
&0t;岳山的手按在她手腕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