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摆摊的地方，他只好又辗转去了新疆，学做烧烤。
在新疆待了大半年，他又动身去了郑州，在一个大学城里开了家小烧烤摊，还顺带收留了一个缺了半只胳膊的十六岁大的孤儿——他烤串，小孩儿负责送，俩人就这么把摊子支了起来。
这烧烤摊在大学城撑了四年，直到疫情来袭，他再度失业。
疫情头两年，他的行踪成了空白，私家侦探也没能查到更多。
直到今年，疫情散去，他又回到了大学城，重开了店。
只是这次，只剩他一个人——那个缺了胳膊的孩子，在疫情期间走了。
侦探发来的资料不多，只有几张从他社交平台扒下来的照片，还有一段这两天拍的视频。
视频里，他正一瘸一拐地搬桌子、收马扎，打扫卫生。
这画面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酸意顺着脊椎往上爬，直冲到眼眶。
那个世界的元元，是一路保送北大又保研的高材生，高高的，皮肤白净，会打篮球，还拿过校运动会的田径奖；而这个世界的李安国，连高中都没读完，又黑又瘦，身上还带着六级伤残，吃遍了生活的苦。
她没有看不起残疾人，只是打心底里觉得，李安国的日子，不该是这样的。
他该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课本，该和三五好友勾肩搭背跑过操场，该在篮球场上挥着汗抢球，而不是在大夏天里瘸着脚搬桌子、守着烧烤架一天又一天。
她知道他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但没想到，是这样的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侦探连他新店的地址也一起发了过来。裴之没多耽搁，立刻结清侦探的尾款。
慌促着定了今天前往郑州的高铁票，她太想见到他，想看看这个本该成为自己弟弟的小孩儿。
和李树不一样，裴之很清楚，哪怕没有她，李树——不，该叫他李世尧了，李世尧会把日子过得很好。
他有健在的父母，有舅舅舅妈，有胜似亲兄弟的表哥。
就算人生路上碰着再多沟沟坎坎、风风雨雨，他都会走过去，不会像李安国一样，颠沛流离。
所以，她才会想见到李安国，而没有去打扰李世尧。
夜里十点刚过，裴之走出郑州高铁站。
她没多犹豫，直接叫了辆出租车，前往大学城李师傅烧烤店。
赶到店里时，李师傅正弯腰收拾烤架，铁刷子一遍遍刷着架子上的残油残渣，这是要准备收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