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昨天早上起得太早,夜里在车上也没睡好,这会困得脑袋发胀,径直回了房间休息。
李长川性子温和又接地气,几个年轻人在这儿也就一点不见外。他们精神头都足,下车收拾完房间,就扎进麻将房搓起了麻将。
疫情对他们的影响似乎不大,或者说,这时候的他们还没意识到疫情的严重性,只当是和当年非典、甲流差不多的病毒。
搓了一上午麻将,赢最多的是元元,输最惨的是李树——这还是李长川指点过的结果,不然的话,怕是连底裤都得输光。
吃午饭时,李树没让喊裴之。裴向程搭着李树的手,一起下了一大锅面条,就着从老家打包来的酥肉和腊肠,味道也挺不错。
吃过午饭,几个人的困意也上来了,各自回房补觉。
在义乌住了四天,他们还是没等来赵德明。原来他老家村里有几个从武汉返乡的人,整个村子都被隔离了。
裴之跟裴向程商议后,便把赵德明留在了义乌,让他暂时负责李长川的出行事宜。
李长川对外向来是低调、不多事、好说话的形象,对这个虽是司机、却沾着儿媳妇族叔这层关系的年轻人,也维持着同样的态度。
裴向程活了三十年,小时候在老家村里,接触的都是些性子彪悍的人,说话都得扯着嗓子,仿佛生怕对方听不见似的;进部队后,接触的又多是刚正风格的人。
他从没接触过李长川这样温润儒雅的长辈,可接受起来倒也顺当。
裴之临出发前跟他交代,“向程叔,我爸就拜托你了。你负责他出行时,多留意下他的身体状况——他得过心梗,我把心梗复发的症状和急救用药使用量都发到你微信里了。我跟我爸说好了,你的工资我照发,他还会另外给你补一份,拜托你了,向程叔。”
裴向程有些不好意思。跟着裴之做事这半年多,绝对是他自父母过世以后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老板好说话,事儿又少,不像以前单位,说话总爱留半截让人猜。
车随便他开,公司还公费给他报了搏击班,让他练练身手。
工资加上五险一金,一个月能有一万三四,吃住公司全包,衣服公司也给配上,他花销少,半年多就攒下小十万。
“不用不用,我拿一份工资就够了,裴总。其实照顾李总我心甘情愿,李总人好,还教了我不少东西呢。”
人上了年纪,好像总免不了染上“好为人师”和“爱做媒”的毛病,李长川也不例外,只是他这些“毛病”没处施展。
李树和裴之,学历比他高,成就也跟他不相上下,他自然当不了人家的老师;另外上下年轻人,一个北大研究生,一个浙大研究生,还有一个……是个混不吝的。
唯独裴向程,老实可靠,知好歹,性子又单纯,跟他说话不用费心思。
李长川像套公式似的教他怎么与人打交道,他竟学得飞快,李长川不由腹诽,‘真奇怪了,这悟性也不错,先前那个单位怎么就混得那般不如意呢’。
这事儿其实不难理解。在菏市的交警大队,个个都是人精,就像裴向程说的,说话爱留半截,还总爱端着官腔,没事就想着让人打点打点。
裴向程在那儿上班时,一个月工资不到四千,可队里的“人精”们,月入一两万是常事。
就说那个在省道路口负责检查的老王,是个混了十几年的老油条。不合规的农用三轮车,真要按规矩严查,少不了扣车罚款;可要是落到老王手里,被查后只需去路口旁的烟酒店买条二百块的烟,拿着店家的收款条给他,他就直接放行。
就靠这路子,他在这个路口守了十几年,愣是给儿子攒下了两套房。
至于裴向程,前二十几年里,听得最多的话就是“感谢政府感谢党,听党的话做对的事”。像老王这种小动作,他从来不肯做。自然,别人都在灰色地带游走时,你偏要一身清白,这反倒成了“原罪”——他在单位混得那么狼狈,根源就在这儿。
而李长川,这位叱咤商场几十年的老油条,碰上这样单纯正直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