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不苟地系到领口,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某种复杂的节奏。
“下暴雨?那下午的篮球赛不是又泡汤了?”老七何木哀嚎一声,精瘦的身躯只穿着一条三角裤,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猴子从上铺蹦下来。
“泡汤了好,正好在宿舍睡觉。”老八雁洋裹着被子,瓮声瓮气地说,显然还没从武侠梦里完全清醒。
老三冯辉对着那面裂了缝的镜子,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头发,嘴里嘟囔:“妈的,这天气,老子的发型都保不住了……”
老九吴东憨厚地笑着,已经开始笨手笨脚地打扫卫生。
而老五任斌的床铺……“哒哒……哒哒……”的按键声今天变得异常尖锐和急促,仿佛敲击的不是键盘,而是某种坚硬的金属。
被子隆起的弧度似乎也比平时更高,隐约能看到
任斌露在被子外的一截手腕上,那个奇异的红色符号仿佛活了过来,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周围还蔓延出了几道细小的、如同电路板走线般的银色纹路。
张煜沉默地爬下床,感受着空气中那股几乎实质化的粘稠压力和隐隐的静电酥麻感。
笔记本在他胸口散发着持续而明显的温热,甚至带着一丝灼痛。
他知道,这绝非普通的天气异常。
这是“镜像”不稳定性加剧的表现,是“湖心之眼”加速苏醒引动的能量涟漪。
历书上的“大凶”,或许并非迷信。
“都别磨蹭了!赶紧洗漱吃饭!”温阳将几个还冒着热气的花卷放在桌上,试图用食物驱散空气中不安的气氛,“天塌下来也得吃饭上课!”
一行人闷着头走出宿舍楼。
外面的空气更加沉闷,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即将沸腾的高压锅中。
路上来往的学生们也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少了平日的嬉笑,多了几分凝重和莫名的烦躁。
路过镜湖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得一窒。
此时的镜湖,湖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墨黑的颜色,死气沉沉,没有一丝波纹。
湖心那片区域的阴影已经扩散到了大半个湖面,颜色深得如同宇宙深渊,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
更让人心悸的是,靠近湖岸的水面上,竟然漂浮着一些翻着白肚皮的死鱼,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腥臭气。
“我日……”王亮倒吸一口凉气,结实的臂膀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湖……真他妈邪门了!”
“怎么死了这么多鱼?”何木也缩了缩脖子,精瘦的脸上露出惧色。
温阳眉头紧锁,瓮声瓮气地说:“俺去找后勤处的人来看看。”
王岩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湖面:“水体严重缺氧,或者含有未知毒素。需要取样检测。”他的语气依旧冷静,但语速比平时稍快。
张煜的心沉到了谷底。湖水的异变比他预想的更快、更剧烈。月圆之夜还未到,情况就已经开始失控了。
上午第一节课是《高等数学》。
大阶梯教室里,灯光惨白,映照着学生们同样缺乏血色的脸。
老师讲课的声音在沉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干涩无力。
张煜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前排靠窗的陈琛身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浅灰色的牛角扣大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一只受惊后蜷缩起来的小动物。
她的脸色比前几天更加苍白,几乎透明,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握着笔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巨大的痛苦或恐惧。那副脆弱无助、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张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为之一滞。
这难道就是温馨所说的“恐惧的顶点”的前兆?
似乎感应到了他过于专注的视线,陈琛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惶和无助,直直地望向张煜的方向。
那眼神不再是平日的羞涩躲闪,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求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