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后,电力恢复,但机房内的压抑气氛却更加浓重了。
午饭时间,食堂里也比往日安静了许多。
学生们大多默默地吃着饭,很少像平时那样大声喧哗。
连王亮都显得有些蔫,只是埋头扒拉着饭,结实的肌肉似乎也失去了些许往日的光泽。
张煜端着餐盘,目光在食堂里搜寻。他看到了独自坐在角落教师就餐区的蓝山。
她今天没有看文献,只是端着一杯黑咖啡,目光冷冷地注视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和远处死气沉沉的镜湖。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但紧抿的唇角却透露着一种如临大敌般的凝重。
她放在腿上的左手,无意识地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当她的目光偶尔扫过学生就餐区,尤其是在脸色苍白、食不知味的陈琛身上停留时,那眼神中的冰冷便会掺杂进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看着实验体即将超出控制范围的……焦躁和决绝?
张煜知道,蓝山也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
她作为这个“镜像”的维护者或者说监控者,绝不会坐视“节点”的失控和“镜像”的崩坏。
她会采取行动,而她的行动,往往意味着冷酷的“修复”或“清除”。
他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
下午,《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小组讨论课前,张煜在教室外的走廊里遇到了学习委员张柠。
她正抱着一摞刚打印好的讨论材料,步伐匆忙而规律。
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藏蓝色学生制服,短裙下黑色过膝袜包裹的纤细小腿快速交替,黑色小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稳定。齐耳的短发纹丝不乱,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
“张煜同学,这是讨论课的补充材料。”她将一份资料递给张煜,语气平板无波,仿佛完全不受外界压抑气氛的影响,“另外,安老师让我通知你,讨论课后去一趟她办公室。”
张煜接过资料,注意到张柠的手指稳定有力,眼神清澈冷静,没有任何多余的波动。
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氛围下,她那极度的理性和高效,显得格外突兀和……令人安心?
“好的,谢谢张委员。”张煜道谢,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张委员,你没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吗?”
张柠扶了扶眼镜,目光平静地看着张煜,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天气异常属于自然现象,学生情绪波动可能与此有关。做好自己分内的事,遵守纪律,就不会有问题。”她的回答刻板而官方,仿佛一台设置了标准应答程序的机器。
笔记本中提到她“似乎存在某种‘屏蔽’”,看来这种“屏蔽”不仅针对情感,也可能针对这种弥漫的能量压迫感。
小组讨论课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进行。张煜作为主陈述人,努力集中精神讲解着提纲上的内容,但台下同学们大多心神不宁,响应寥寥。
连王岩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镜片后的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
陈琛坐在小组的角落,自始至终没有抬头,也没有发言,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仿佛很冷的样子,那纤细单薄的身影在昏暗的天光下,仿佛随时会破碎消失。
张煜的目光几次掠过她,心中焦急万分。
他能感觉到,陈琛的恐惧正在不断累积,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即将淹没她的理智,也可能引爆整个脆弱的平衡。
讨论课结束后,张煜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安静的辅导员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安静一人。她坐在办公桌后,背挺得笔直,深蓝色制服的领口紧紧包裹着她修长的脖颈。
窗外的天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条纹,让她那本就缺乏表情的脸庞更显冰冷莫测。
“安老师,您找我?”张煜站在办公桌前。
安静抬起头,那双平静如冰湖的眼眸注视着他,几秒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扫描、在评估。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窗外隐约传来的闷雷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