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煜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左眼清澈,倒映着兄弟们的痛苦和陈琛的泪水;右眼却化为了一片冰冷的银黑漩涡,与祭坛上的温馨隐隐呼应。
他体内的两股力量在这一刻达到了某种危险的平衡,或者说……是爆发前的最后寂静。
他看到了冯辉身上被抽离的、带着恐惧和混乱记忆的银色流光,看到了其他兄弟皮肤下闪烁的、代表被同化的光芒,看到了陈琛眼中无尽的恐惧和依赖,也看到了黄莺那份即使毁灭也要战斗到底的桀骜。
同时,他也清晰地“听”到了来自祭坛深处,那个完美存在冰冷的意念:
“看吧……个体的脆弱……分离的痛苦……”
“回归……即是解脱……”
张煜的目光,越过那些蠕动的神经束,越过挣扎的兄弟,最终定格在祭坛上温馨那张完美无瑕、却冰冷漠然的脸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他没有看向温馨,而是猛地转头,看向了躲在角落、依旧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任斌,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决断,吼道:
“老五!别他妈算了!找出它的弱点!真正的弱点!不是结构,是意识!是它的‘源点’!”
任斌被他这一吼,猛地从痴迷状态中惊醒,银色的眼眸中数据流疯狂闪烁,他看向张煜,又看向祭坛,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惊骇的表情。
“源点……意识锚点……干扰……需要……同源异频……”他语无伦次地念叨着,双手再次在空中疯狂划动,仿佛在捕捉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张煜和任斌身上。
祭坛上的“温馨”,那双漠然的眼眸,也第一次……微微转动,真正地、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趣”,看向了张煜。
意识熔炉的火焰,因为这一声吼,似乎跳动了一下。
……
一九九七年一月三十一日,岭城地下,意识熔炉——终末之刻。
时间仿佛被拉伸到了极限,如同即将崩断的琴弦,每一秒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嗡鸣和深入骨髓的颤栗。
空气不再是呼吸的介质,而是变成了浓稠的、饱含着绝望和疯狂因子的胶质,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咽着冰冷的刀片,切割着肺叶和理智。
那股复合的气味——血肉腐烂的甜腥、神经束烧灼的焦臭、冰冷金属的锈蚀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始终萦绕不散的腐烂茉莉花香——已经彻底渗透了每个人的毛孔,成为了他们存在的一部分。
黑暗拥有了脉搏,与中央那巨大祭坛的搏动同频。
祭坛此刻如同一个真正活着的、濒临分娩的巨兽宫房,疯狂地蠕动着,暗红色的血肉翻腾,镶嵌其中的白骨相互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无数发光神经束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烁、扭结,将幽绿和暗紫色的不祥光芒泼洒在整个空间,映照出壁上那些如同活体电路般疯狂传递能量的脉络,也映照出平台上幸存者们扭曲而绝望的脸庞。
张煜站在平台边缘,身体绷紧如同拉满的弓。
他已经无法坐下,体内两股力量的最终战争进入了白热化。
银色脉络不再仅仅是闪烁,而是如同沸腾的熔银,在他皮肤下奔流窜动,所过之处,皮肤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隐约可见其下非人的能量光流。
他的左眼依旧保持着人类的清明,但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挣扎与痛苦;右眼则彻底化为一个深不见底的银黑漩涡,冰冷、漠然,倒映着祭坛上那个完美的存在。
他的意识仿佛一片惊涛骇浪中的孤舟,一边是冰冷永恒的诱惑,一边是身后同伴们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却顽固的人性呼唤。
“老六……”温阳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他瘫坐在张煜脚边,背靠着冰冷的岩壁。
那岩壁上的粘膜此刻也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起伏。
他整个人仿佛缩小了一圈,那敦实的身躯此刻只剩下破败的空壳。
左肩的溃烂已经蔓延到了大半边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