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最深处。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线性流动的意义,化作了粘稠的、循环往复的绝望。
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腐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电路烧焦混合茉莉腐烂的甜腻气息,这气味仿佛具有生命,钻入鼻腔,缠绕着大脑,不断提醒着幸存者们所处之地的非人恐怖。
黑暗不再是单纯的缺失光线,而是拥有了粘稠的质感和重量,如同凝固的原油,压迫着眼球,堵塞着耳膜,只有岩壁上那些如同生物神经网络般的发光条状物,提供着幽绿、暗紫的、不祥的微光,映照出这个巨大地下巢穴蠕动着的、活体般的腔壁。
这里已远非防空洞或研究所的范畴,更像是某个巨大生物的肠道,或者……一个正在孕育着怪物的宫房。
脚下是滑腻异常、布满粘液的肉质地面,头顶垂下无数粗细不一的、类似植物根须又或是神经束的条状物,有些还在微微蠕动,滴落着冰凉的、带有腐蚀性的粘液。
仅存的十一人——张煜,以及他的兄弟们:老大温阳、老二王亮、老三冯辉、老四王岩、老五任斌、老七何木、老八雁洋、老九吴东,还有陈琛和黄莺——挤在一个由几块巨大、冰冷岩石构成的相对干燥的凹陷处,如同暴风雨中最后几只蜷缩在礁石缝隙中的蝼蚁。
距离核心培养区那场灾难性的爆发和随后的塌陷逃亡,已经过去了难以计时的漫长折磨。
时间感彻底混乱,只有身体不断累积的疲惫、饥饿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标记着他们还活着。蓝山和安静不知所踪,或许被埋在了废墟下,或许遭遇了更可怕的事情。
朱莓和那个彻底蜕变的“冰冷圣母”温馨,也暂时失去了踪影,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们就在这片黑暗的某个地方,如同蛰伏的掠食者,那无处不在的、低沉而规律的“咚…咚…”脉冲声,就是她们存在的证明。
张煜靠坐在冰冷的岩石上,紧闭着双眼,但并非休息。
他正在全力对抗体内那股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异变力量。
原初血清的融合似乎在加速,尤其是在他强行激发银铃耳钉,那耳钉在最后的能量冲击中已化为乌有之后。
他的感官被放大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能“听”到几十米外粘液滴落的声响,能“嗅”到岩层深处不同生物散发出的微弱信息素,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这片巨大地下空间中,几个强大的、充满恶意的能量源在缓缓移动。
更让他心悸的是,他与那个“冰冷圣母”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斩不断的精神链接,一种冰冷的、如同蛛丝般的牵引力,时断时续地拉扯着他的意识,试图将他拖向某个方向。
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肌肉线条变得更加分明,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但皮肤却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体温也低于常人。
那三道疤痕处的银色脉络如同活着的纹身,随着他的情绪和能量波动而明灭。
他必须集中全部意志,才能压制住内心深处不断滋生的、一种对能量和……某种未知事物的冰冷渴望。
“老六……喝点水……”温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递过来一个用破损防毒面具滤罐改造的水壶,里面只有小半罐浑浊的、带着土腥味的渗水。
敦实的汉子眼窝深陷,脸颊瘦削,往日的力量感被深深的疲惫取代,但眼神深处那抹对兄弟的关切依旧不变。
他的工装多处撕裂,露出结实的肌肉,上面布满了刮擦和灼伤的痕迹,尤其是左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只是用脏布条草草包扎,渗出的血迹已经发黑。
张煜睁开眼,接过水壶,抿了一小口,冰冷浑浊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湿润感。“谢了,老大。”他的声音同样沙哑,目光扫过其他兄弟。
王亮像一头受伤的困兽,蜷缩在角落,用一块碎石无意识地刮擦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他眼神凶狠,却掩盖不住深处的恐惧和茫然,脸上新添了一道划痕,皮肉外翻,让他看起来更加狰狞。
冯辉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显然已处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