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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的校园,在机器的轰鸣声中,迎来了又一个平凡而充满生命力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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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于1996年11月12日,雪后初晴的松江省工业机械学校,展开一段充满时代气息和青春温度的校园日常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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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六年十一月十三日,晨。
昨夜又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初雪,将松江省工业机械学校裹上了一层松软的银白。天空是洗练过的湛蓝,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落在积雪覆盖的梧桐枝桠、红砖教学楼斑驳的墙壁以及空旷的操场上,反射出耀眼而纯净的光芒。
空气清冽微冷,带着雪后特有的干净气息,吸入肺腑,驱散了宿舍里残留的沉闷。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是冬日校园最质朴的音符。
男生宿舍307室,早已没了深夜的沉寂。阳光透过蒙着冰花的玻璃窗,在室内投下几块明亮的光斑,灰尘在光柱里飞舞。
“我靠!老六!你丫昨晚是真猛啊!穿着背心裤衩就冲出去了?英雄救美啊!”老二王亮一边笨拙地用半块冻硬的肥皂刮着下巴上稀疏的绒毛,一边对着正往身上套那件藏蓝色工装外套的张煜挤眉弄眼。
他手里的小刀昨晚磨得锃亮,此刻被他无意识地晃着。
张煜的动作顿了一下,昨夜风雪中陈琛蜷缩颤抖的身影和冰冷瘦弱的触感,以及三楼窗口那点猩红的微光,瞬间掠过脑海。
他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拉上外套拉链,声音平淡:“少废话。琛琛没事吧?”他看向刚从校医院回来的老大温阳。
温阳正小心地叠着那件沾了些雪水泥渍的军大衣,闻言抬起头,憨厚的脸上带着点后怕和庆幸:“没事了没事了!校医说就是冻着了,加上惊吓过度,发了点低烧,给打了针,吃了药,睡下了。林小雨她们几个女生在陪着呢。”他顿了顿,看向张煜的眼神带着由衷的佩服,“老六,昨晚多亏你了!那架势…啧啧,跟电影里演的似的!”
“就是就是!抱着陈琛那一路狂奔,大雪天的,就穿个背心,那身腱子肉…啧啧,女生宿舍楼那边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扒窗户缝看呢!”
老三冯辉从上铺探下头,瘦长的脸上满是八卦的兴奋,“陈琛那小身板,裹在老大那件破大衣里,跟个洋娃娃似的,老六抱着,那画面…嘿!”
“滚蛋!”张煜抓起枕头作势要砸,冯辉怪叫一声缩了回去。
“老六这是真男人!”老四王岩套上他那件洗得发白的同款工装,拍了拍张煜结实的肩膀,小眼睛里闪着精光,“不过说真的,陈琛那丫头,平时跟个透明人似的,昨晚怎么吓成那样?喊冷喊救命的,还喊你名字…”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寝室里安静了一瞬。老五任斌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书卷气的关切:“可能是梦魇了。她身体一直很弱,心思又重。”
老七何木裹紧了自己的薄棉袄,缩着脖子小声道:“看着真可怜,那小脸白的…”老八雁洋挥舞着拳头:“谁要是欺负她,我雁洋第一个不答应!”老九吴东也用力点头:“对!老六护着她,我们307都护着!”
一股暖流悄然滑过张煜的心底。前世他孤狼般浴血奋战,战友情谊虽深,却总伴随着生离死别的悲壮。此刻,这群糙汉子兄弟简单直白的维护,带着校园特有的、未经世事的纯粹和温暖,像这雪后的阳光,驱散了他心中残留的阴霾。
“行了,别贫了,赶紧洗漱吃饭,第一节张阎王的课,迟到等着挨削吧!”张煜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率先拿起脸盆毛巾。阎王,是学生们私下对体育老师兼机械制图课老师张煜的“尊称”。
“走走走!”一群人呼啦啦涌向水房。
水房里依旧人声鼎沸,热气腾腾。冰冷的自来水刺激着皮肤,驱散了最后一点睡意。
男生们互相泼水打闹,粗犷的笑骂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蓬勃的生气。张煜看着镜中自己年轻、棱角分明、带着水珠的脸庞,深吸一口气。新的一天开始了,这一世,他要守护的,就是这样的喧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