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清冷的魅惑。
“这里。”陈琛没有抬头,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伸出绘图铅笔,笔尖精准地点在图纸上一处复杂的公差带叠加分析上。
“修正后的Y轴动平衡偏移量,需重新计算对主桁架扭矩的影响。”她说话时,一缕带着薄荷牙膏清香的气息拂过桌面。
张煜凑近些。
鼻尖几乎能触到她发梢的微凉和白玉兰的冷香。
灯光照亮她手背上细腻的肌肤纹理和那几处极其微小的、淡褐色的机油污点,如同精白瓷器上的墨痕,惊心动魄。
“之前的计算忽略了材料蠕变系数?”张煜低声问。
陈琛终于抬起头。
镜片后的眸光平静地看向他,清晰地映出台灯的光晕。
“高温工况下,合金钢存在微小蠕变。”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光,“需引入时间变量因子,修正长期负载下的形变预期。”
她的解释冰冷精确,但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那专注的神情却令人屏息。
她的目光扫过张煜带来的、放在桌角的黄莺那个沉甸甸的军绿挎包,包口露出深褐色的风干肉和白色奶疙瘩块,带着浓郁的、属于旷野的咸香气息。
视线只停留半秒,毫无波澜地移开。
就在这时,张煜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陈琛放在桌角的速写簿。
翻开的页面上,不再是齿轮或果实。
画面上,是图书馆那盏老式绿色玻璃罩台灯的局部特写。
昏黄的光晕被精准捕捉,光晕中,一只骨节分明、沾着几点机油污迹的手(笔触精准),正用绘图铅笔的笔尖,极其小心地拨弄着灯罩边缘一只误入的、极其微小的飞蛾。
飞蛾的翅膀纤薄透明,在灯光下仿佛随时会碎裂。
背景是虚化的、厚重的《机械设计手册》书脊。
速写的右下角,用极细的铅笔写着:
灯下蛾
1996.10.11夜于修正间隙
张煜的心跳骤然失序。
他猛地抬眼看向陈琛。
陈琛似乎并未察觉,正低头用圆规画一个精密的圆,动作稳定专注。镜片反射着灯光。
但那专注的侧脸,仿佛与速写中那只沾着油污、却无比小心地对待脆弱飞蛾的手重叠在一起。
灯光勾勒着她颈侧那粒红得惊心的朱砂痣。
白玉兰的冷香,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温柔。
“计算蠕变系数修正值。”陈琛的声音突然响起。
“好。”张煜慌忙收回目光。
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笼罩在静谧里,只有铅笔的沙沙声和计算尺滑动的轻响。
那幅“灯下蛾”的素描,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带着滚烫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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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走廊的灯光昏暗,空气里飘荡着粉笔灰和墨水的味道。
晚自习课间,人声嘈杂。
张煜去水房打水,刚走到楼梯拐角,浓郁的橘子糖清甜气息混合着压抑的抽泣声,从旁边黑黢黢的清洁工具间里飘出。
“呜……呜……”
张煜推开门。安静蜷缩在角落,像只被遗弃的湿漉漉雏鸟。
她穿着奶白色高领毛衣和深蓝背带裙,裙摆沾上几块刺眼墨渍。
麻花辫散开一边,银铃歪斜。小脸满是泪痕,怀里紧抱机器猫帆布包,摊开的数学作业本上,刺目的“37”分和红叉触目惊心。
“班长……”她抬起泪眼,像抓住救命稻草,“数学……才37……我明明复习了……”橘子糖甜香混合泪水咸涩,脆弱无助。
灯光下,她哭花的小脸令人心碎。
张煜拿过作业本。“别哭,方法问题。”他指着错题,“辅助线画错了。”
安静凑近些,带着橘子糖气息的温热呼吸拂过张煜手背。
“线性代数基础不牢,影响空间解析几何理解。建议先巩固向量运算。”
陈琛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站在门口逆光中,身影挺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