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边夜用蓝墨水写着\"陈琛\"两个娟秀的字。
穿过爬满爬山虎的连廊时,陈琛的帆布书包随着步伐轻晃,金属搭扣有节奏地敲打着包里的搪瓷饭盒。
\"这是金工实习楼,\"她指着红砖墙上巨大的齿轮浮雕,\"每周三下午要穿着帆布工装来上实操课。\"
张煜跟在她斜后方三步远的位置,看见她耳后碎发间若隐若现的朱砂痣,像落在雪地上的红梅瓣。
穿过爬满常春藤的连廊时,陈琛忽然驻足。
张煜差点撞上她扬起的发梢,一缕白玉兰香混着机油的金属气息钻入鼻腔。
\"这是金工实习车间,\"她指着红砖墙上巨大的齿轮浮雕,\"周三下午要穿帆布工装来上实操课。\"浮雕缝隙里钻出的野蔷薇垂落在她肩头,又被路过的风轻轻拂去。
张煜的视线追着她翻飞的发梢,看见浮雕齿轮缝隙里探出的野蔷薇。
陈琛忽然停步,他险些撞上她肩头。\"小心水坑。\"她侧身让开时,张煜闻到她袖口沾染的机油味混着白玉兰香。
教务处窗口递出学生证时,窗口的老式打印机正在吞吐油墨,陈琛接过张煜的录取通知书时,小指沾上了钢笔墨水。
陈琛接过证件仔细核对,钢笔尖在报到表上划出沙沙声。
她核对信息的模样像在检验精密零件,睫毛在晨光中投下颤动的阴影。
\"宿舍楼在锅炉房后面,\"她将证件递回时指尖掠过张煜手背,\"309室,钥匙找温阳拿。
梧桐叶在309室窗前旋落时,八个少年的命运齿轮开始咬合。
温阳从《机械原理》课本上抬起头的瞬间,张煜恍惚看见父亲车间里那台最精密的数控机床——这个袖口永远挽到肘部的北方少年,连起身接行李的动作都带着金属般的利落。
\"温阳,按报到顺序是寝室长。\"他的床铺像用游标卡尺丈量过,军绿色被褥棱角分明,枕边铜制水平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窗台上排列着八个搪瓷缸,缸身上\"劳动光荣\"的红字正在褪色。
推开309室掉漆的木门时,混合着樟脑丸与焊锡膏的气息扑面而来。
靠窗的上铺探出个板寸头:\"新来的?\"少年放下手中的《机械制图》,袖口工整地挽到肘部,小臂肌肉线条像精车过的钢件。
\"我叫温阳。\"他翻身下床的动作利落得像机床启停,接过张煜行李时露出腕间磨旧的上海牌手表,\"你是第七个到的。\"
宿舍里此起彼伏响起招呼声。穿条纹海魂衫的男生从双层床中间探出头:\"王亮,三河县的!\"他床头的磁带机正放着《纤夫的爱》,嘶嘶的电流声里混着窗外的蝉鸣。
\"咱们老乡啊!\"角落传来惊呼。叫何木的男生蜷缩在下铺,膝盖上摊着本《木工基础》,指甲缝里嵌着木屑,\"我是太平镇中的,你家在镇东还是镇西?\"
张煜铺床时,戴着厚瓶底眼镜的冯辉正用游标卡尺测量铁架床护栏。\"误差0.05毫米,\"他扶了扶眼镜,\"这床架绝对是用淘汰的机床导轨改的。\"
王岩蹲在门口给足球打气,突然蹦起来撞到上铺床板:\"我哥说食堂白菜炖粉条里能数出肉丝!\"他后脑勺翘起的呆毛随着动作摇晃,像根倔强的弹簧。
任斌始终安静地坐在角落,膝盖上摊着本《金属热处理》,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全家福。
雁洋哼着粤语歌擦拭他的凤凰相机,镜头盖上的\"囍\"字贴纸已经褪成粉白色。
当吴东抱着印有\"奖\"字的搪瓷盆撞进门时,夕阳正给双层床镀上金边。\"澡堂龙头抢疯了!\"他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水,塑料拖鞋在地面拖出蜿蜒的水痕。
……
晚风裹挟着食堂的炊烟漫进窗户时,八个少年正用搪瓷缸敲击出凌乱的节奏。
王亮变魔术般从裤兜掏出两包琥珀桃仁:\"我姑在供销社,特意给老乡留的。\"何木小心地掰成均等的八份,碎屑落在《木工基础》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