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奶奶摸着他的手,冰凉,叹气道:“造孽啊……你不听劝,到底还是招惹了……”
当天晚上,根生就起了高烧。
他躺在床上,浑身滚烫,胡话不断。
一会儿惊恐地大喊“别拽我!”
,一会儿又痴痴地笑,对着空荡荡的屋顶说“新娘子真好看……”
。
奶奶守在床边,老泪纵横。
她知道,孙子这是被井里的“东西”
缠上了。
她摸索着下炕,从箱底翻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符纸和一小撮朱砂。
这是多年前一个游方道士留下的,说是能驱邪,她一直没舍得扔。
奶奶用颤抖的手,将符纸贴在根生额头和胸口,又用朱砂在他手心画了符。
根生的胡话稍微少了些,但高烧依旧不退,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村里人听说根生撞邪,都来看望。
几个老人聚在一起商量。
“怕是井里那位的怨气还没散,这是要找替身啊!”
“得请个真懂行的来瞧瞧,光靠符纸怕是不顶用。”
“去请柳庄的韩半仙吧,他或许有法子。”
韩半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阴阳先生,年近七十,据说有些真本事。
根生的叔叔连夜赶着驴车,把韩半仙请了来。
韩半仙须皆白,穿着件洗得白的旧道袍,眼神却锐利有神。
他来到根生家,看了看根生的状况,又去老井边转了一圈。
他盯着那被挪开缝隙的井口看了许久,又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井沿上残留的水渍,放在鼻下闻了闻,眉头紧紧皱起。
“不是普通的淹死鬼索命,”
韩半仙声音低沉,“这井里的怨气,比我想的还要重。
那新媳妇,怕不是自己跳井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韩半仙继续道:“我刚才感应到,井底除了阴寒水汽,还有一股极深的冤屈和不甘。
她穿着红嫁衣而死,怨念本就极重,又可能是含冤受屈,这口井,已经成了她的‘怨府’。
根生小子阳气旺,但冒然靠近,惊扰了她,她这是要拉他下去作伴,或是借他的阳气脱困。”
“那……那可咋办啊?韩半仙,您可得救救根生啊!”
根生奶奶哭着哀求。
韩半仙沉吟片刻,说道:“办法倒是有,但凶险得很。
需得有人下到井里,找到她的尸骨或是遗物,将其度,化解怨气。
但井下是她的地盘,下去的人,九死一生。”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这话茬。
下那口邪井?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根生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出“嗬嗬”
的怪响,双眼圆睁,瞳孔里倒映不出任何东西,只有一片空洞的恐惧。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个壮汉都差点按不住。
“来不及了!”
韩半仙脸色一变,“她的怨气正在侵蚀根生的魂魄!
再不下井,这孩子就没了!”
看着孙子痛苦扭曲的脸,根生奶奶把心一横,对着韩半仙就要跪下:“半仙!
我老了,不中用了,求您……求您想想法子,救救我这苦命的孙子吧!
我们老李家,就这一根独苗啊!”
韩半仙连忙扶住老人,看着眼前这凄惨景象,又看了看那口如同巨兽之口的老井,长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豁出去了!”
他让村民准备三牲祭品、香烛纸钱、一大捆崭新的红绳,还有一面古旧的铜镜。
又在村里找了两个八字最硬、胆气最壮的后生做帮手。
法事在子时进行。
老井边,烛火摇曳,纸钱飞舞,气氛肃杀而诡异。
韩半仙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剑,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