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真是两个极端。
李青问道:“在裕王府讲课的这些日子,还顺利吧?”
张居正自然知道问的不是讲课,上前放下食盒,叹道:“一步慢,步步慢啊,锦上添花哪里及得上雪中送炭。”
李青回想了下,问道:“你是说那个高……高……”
“高拱,高翰林。”
“对,高拱。”李青好奇道,“你斗不过他?”
张居正苦笑道:“储君之位还未定下,岂能窝里斗?再者,高翰林极负才学,我也十分钦佩,我与高翰林并无矛盾,称得上惺惺相惜,只是……裕王对我的戒备心太重了。”
“就因为你之前教过太子?”
“呃……也不尽然。”张居正微微摇头。
李青想了想,恍然道:“可是当初皇帝策问之事,被裕王得悉了?”
张居正一呆,连连否认。
“除了这个还能为何?”李青好笑道,“不想我还帮了倒忙……裕王以为你是皇帝派去裕王府监视他的,故才疏远你,对吧?”
张居正讪然一笑,钦佩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侯爷法眼,确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一码归一码,若无侯爷的引荐,白圭也不会进入皇上视野,连被疏远的资格都没有。”
李青轻轻摇头:“有徐阶,你怎会没有这个资格?”
顿了下,“我明日就走了,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我觉得你也不需要我帮,毕竟,你没什么道德洁癖。”
张居正干笑笑,道:“侯爷误会了,白圭岂敢得寸进尺,真就只是聊表心意,以报之前恩惠。”
李青笑了笑,道:“还是自称‘我’吧,你也不是当初那个张白圭了。”
“哎,是。”张居正打开食盒,借取菜掩饰尴尬,不多时,表情恢复如常。
见此,李青愈发觉得这位张神童能混出名堂来。
无他,张居正这样的人太适合混官场了。
李青突发奇想,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有朝一日真的成为了内阁首辅,且权柄犹胜严嵩、徐阶,你还希望我在权力场吗?”
张居正愕然。
“都说如果了。”
“好吧……”张居正干笑点头,想了想,认真道,“希望!”
“实话?”
“实话!”
“心里话?”
“是……心里话!”
李青不置可否,只是道:“等真有那日,你就不这么想了。”
张居正却是道:“我如何作想又有何用?试问这天下间,谁人能奈永青侯何如?”
张居正好奇道:“侯爷何以如此问?”
“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李青拿起筷子,招呼道,“别作假了,吃菜吃菜。”
“哎,好。”
张居正拿起筷子,心中却在盘算着李青为何这么问……
时间有限,张居正并未久留,吃喝谈聊之后,便带着食盒告辞了。
张居正的确无事相求,只是想跟李青联络一下感情,以免贵人多忘事的李青,逐渐淡忘了他。
……
次日清早。
李青刚洗漱好,黄锦就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李时珍。
“没睡好?”
“见过永青侯,下官还好。”李时珍作了一揖,悻悻然道,“不想今日就出发,昨夜睡晚了些。”
李青见他背着的包袱,满是书本的形状,知道多半是翻阅医书熬的夜,于是道:“实在困的话,可以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儿缓缓,我赶路强度比较高。”
李时珍哂然一笑,道:“无妨的。”
“那成,走吧。”
“这是皇上给你的盘缠。”黄锦递上一个大包囊。
李青诧然道:“这次怎么这么大方?”
黄锦只是干笑。
李青打开一角瞅了眼,不禁好气又好笑,可不是什么动辄百两面额的银票,清一色的大明宝钞。
虽然李青竭力挽回了宝钞信誉,但宝钞的购买力,却怎么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