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上身后仰,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掸了掸衣袍,“问吧!”
“你说我大明对数学的应用极是丰富,可我为何没有这种感觉呢?”
“呵!”李本讥讽一笑,鄙夷道,“你懂个啥?”
“我……那你说说看。”
李本哼道:“做家具要用数学,盖房子要用数学,造船、造火器……哪样不要用数学?随便拉来一个工匠,不管是什么行业的工匠,谁不懂数学?”
李青一时无言以对。
可又总觉着哪里不对。
“奇怪……我咋就没感觉到呢……”李青苦思冥想,半晌,终于有了答案,轻声自语,“是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嘟囔啥呢?大点声!”
李本已经代入到教书先生的身份中了,永青侯在他眼中,只是个学生。
也就是手中没个戒尺什么的,不然,非敲李青脑袋不可。
“数学是在应用,在广泛应用,然,世人却把数学当做技巧,亦或说经验,并没有广泛的去学习,各行各业都在用不假,可都只用一点点,准确说,就是只用于自己所在的一点领域,并没有人去系统性、饱和性的学习它,认识它,正视它,重视它……”
李青说道,“如此一来,就造成了人们在用数学,可人们并没有意识到它的重要性,也鲜有人窥视全貌。”
“你这是什么逻辑?”李本只觉荒诞,“这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
“砰——!”
李本一拍桌子,瞪眼道:“你在质疑我?”
李青都惊呆了,“你在说什么?”
李本上身前倾,怒目圆睁,一字一顿道:“我说,你在质疑我?”
“我……”李青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发火,愣了好半晌,才讷讷道,“我是说……”
“不教了!”李本火了,“朽木不可雕也,愚不可及……”
连着骂了好一阵儿,在李青满脸错愕的表情中,愤然起身,扬长而去……
走至门口,一股朔风袭来,李本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昏胀的脑袋摇了摇,酒意消去几分,神智恢复了清明。
他满脸的愤怒缓缓凝固,继而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惊悚……
天呐,我刚干了什么?
我好像把他臭骂了一顿,我好像……还差点打他?
李本咽了咽唾沫,忙一步三晃地快步走下台阶。
然,还没走出小院儿,一道比寒风还要凛冽的清冷嗓音响起:
“李大学士,留步!”
“啊,那什么,本官……啊不,下官公务在身,不宜耽搁太久,失陪失陪……”李本哪敢停留,撒丫子就跑。
可终是醉了,没跑几步脚下便一个踉跄,摔进了雪窝中。
“瞧你,都这岁数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毛毛躁躁……”
李青将他扶起,淡淡道,“你跑什么?”
“我……”李本结结巴巴,都快哭了,“我,我刚才说话是大声了点儿,我道歉,还是算了吧,都是本家,犯不上……哎哎哎……别别别……杀人啦!”
“嗬嗬嗬……”
“你瞎嚎什么?”
“嗬嗬嗬……”李本一脸惊恐,虽没法说话,可其表述的意思,是个人都能明白。
‘我不嚎,不让你投鼠忌器,你不得弄死我啊?’
李青好气又好笑,抬手解了他的禁制,吸了口气,终是没发火,只是道:
“回头把那个九章算术……啊不,把那算经十书一整个给我誊抄一套,这不麻烦吧?”
“哎呀,侯爷你这就客气了,翰林院、国子监那么多笔杆子,抄个书算得了什么,包在我身上了……”李本豪爽道,“您什么时候要?”
“十日之内能否?”
“能,太能了。”李本忙道,“三日,不两日,下官就给您送来,不劳您亲自跑一趟。”
老家伙真被吓着了,非是胆小,而是他刚才的做派,怕是皇帝都不敢。
李青品性向来有口皆碑,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