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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彪伫立在“镇海”号的船楼上,目光鹰隼般扫视着前方狭窄的海域。空气凝重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只有舰船破浪的哗哗声和海风掠过桅杆的呜咽。经验丰富的老兵们,都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横刀或手中的长矛,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弥漫在舰队上空。这片海域,安静得反常。
“报——!统军!”了望塔上的水兵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猛地撕裂了这份死寂,“前方!前方海面有异动!大量…大量小船!速度极快!”
张彪心头猛地一沉,一步抢到船楼边缘,抄起沉重的黄铜千里镜望去。
只见在舰队前方约三四里的海面上,如同变戏法般,从岛屿礁石和翻滚的浪涛阴影里,猛地钻出数十艘小船!这些船狭长低矮,形制怪异,船头尖锐如梭,船身涂着暗红或漆黑的颜色,几乎与灰暗的海水融为一体。船帆极小,甚至有些根本没有帆,全靠船艉密集的桨手疯狂划动!每船不过十数人,但那些桨手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呼号,拼尽全力划桨,使得小船如同贴着海面飞行的毒箭,速度之快,远超寻常!
更令人心悸的是,每一艘小船的船艏,都高高堆叠着大量浸透了油脂的干柴枯草,浓烈的桐油气息甚至隔着这么远都能隐隐嗅到!船艉处,都站着一名或两名身着诡异暗红色短衣、头上绑着绘有滴血樱花图案白布条的倭人。他们面容扭曲,眼神空洞狂热,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大唐巨舰,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紧紧抱着一个燃烧的火把!
“火船!是倭寇的火船!”张彪身边经验丰富的副将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血樱死士!这些疯子!”
“血樱死士”之名,水师早有耳闻。传言是倭国贵族豢养的亡命之徒,受邪法蛊惑,以自身血肉为祭,焚烧敌舰为无上荣光。其凶悍疯狂,视死如归,如同扑火的飞蛾!
“倭奴竟敢如此!”张彪眼中怒火狂燃,几乎要喷薄而出。但他久经战阵,深知此刻慌乱只会带来灭顶之灾。他猛地挺直腰板,声如洪钟,瞬间压过了舰队初起的骚动:“全军听令!拍竿准备!弩炮上弦!猛火油柜预备!不要慌!稳住阵脚!让这些不知死活的倭鬼,看看我大唐海鹘的厉害!”
命令如同燎原之火,通过旗语和号角迅速传遍整个舰队。方才被突袭惊扰的些许慌乱,在张彪雷霆般的命令下迅速平息。训练有素的水兵们爆发出震天的应和,各司其职,动作迅捷如风。
“起拍竿——!”
“弩炮装填——!”
“猛火油柜,加压!”
巨大的绞盘发出沉闷的吱嘎声,一根根粗壮的拍竿被水兵们奋力摇动绞盘,缓缓从船侧抬起。沉重的铁质拍头高高悬起,如同巨兽扬起的利爪,对准了那些疾驰而来的“飞蛾”。侧舷的床弩被力士拉开粗壮的弓弦,手臂粗的巨箭闪烁着寒光,箭簇上绑缚着浸满火油的布团。船舷内侧,狰狞的青铜猛火油柜被推到射击口,粗大的铜管对准海面,油柜旁,水兵正用皮囊奋力鼓风加压,炽热的炭火在炉膛内燃烧,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石油气味。
“放!”
随着各舰指挥官声嘶力竭的怒吼,对马海峡的宁静被彻底撕碎!
嗡!嗡!嗡!
粗大的弩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离弦而出,如同死神的标枪,狠狠扎向冲锋的火船。噗嗤!噗嗤!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有的弩箭直接洞穿了脆弱的船体,将划桨的倭寇钉死;有的则精准地射中了船艏的柴堆,箭头上燃烧的火焰瞬间引燃了浸透油脂的干柴,几艘火船立刻爆发出明亮的火光,化作海面上移动的火球。
轰隆!轰隆!轰隆!
巨大的拍竿带着万钧之力,如同天神的巨锤般狠狠砸落!目标正是那些侥幸躲过弩箭、冲到近前的火船。粗壮的拍头裹挟着狂风,狠狠砸在脆弱的船体上。木屑、碎板、断裂的人体、燃烧的柴薪……在惊天动地的巨响和四溅的水花中轰然爆开!一艘火船被拦腰砸断,瞬间沉没;另一艘被拍头整个压入水下,只剩下一圈急速扩散的漩涡和漂浮的碎片。海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