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将领们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纷纷露出恍然和钦佩之色。后退扎营,示敌以弱?多树旗帜,佯装大军云集?广挖灶坑,制造炊烟旺盛的假象,让敌人误判我军人数众多?派小队挑战又佯败…这是要麻痹敌人,诱其轻敌出城?!
“大帅妙计!”副将段秀实由衷赞道,“阿布·穆斯林老谋深算,寻常诱敌之计恐难奏效。但我军初来乍到,锋芒毕露,突然示弱后退,又故意在人数上造假,再辅以败军之象…此乃骄兵之计!纵使阿布·穆斯林能忍,他麾下那些骄狂的‘圣战者’和急于立功的仆从军将领,未必能忍!只要他们按捺不住,出城追击…”
“只要他们敢出来,”高仙芝的目光如同冰封的刀锋,扫过远处木鹿城墙上那些闪动的人影,“这荒原…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他要用这片看似无垠的荒原,为阿布·穆斯林精心准备的“铁壁”防线,掘开第一道致命的裂缝!
长安·大明宫·紫宸殿偏殿
烛火通明,将殿内映照得亮如白昼。巨大的沙盘占据了殿中央,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栩栩如生,西域、河中、吐蕃、南诏…帝国边疆的脉络清晰可见。李琰一身常服,负手立于沙盘前,眉头微锁,目光深邃地落在代表吐蕃高原的那片区域。
上官婉儿侍立一旁,手中捧着一叠奏报,清丽的面容上也带着一丝凝重。阿史那云则坐在稍远处的软榻上,擦拭着她那把心爱的弯刀,眼神锐利,如同随时准备扑击的猎鹰。殿内气氛沉凝。
“陛下,”上官婉儿轻声开口,打破了寂静,“安西郭昕、北庭李元忠加急奏报,吐蕃边境,兵马调动频繁!逻些城方向,粮秣辎重正源源不断运往吐谷浑故地大非川一线!其主将,正是赞普赤松德赞的亲信大将——尚结息!”
“大非川…”李琰的手指轻轻点在那片位于青藏高原东北缘、俯瞰河西走廊的战略要地上,声音低沉,“贞观九年,卫国公在此大破吐谷浑。开元二年,薛讷在此败于吐蕃…此地,是高原通往河西、陇右的咽喉!赤松德赞…终于忍不住要下高原了?”
“不仅如此,”上官婉儿递上一份密报,“百骑司潜入逻些的密探回报,赤松德赞近日常召见其国师‘莲花生’(藏传佛教宁玛派祖师,历史上确曾入藏),密谈至深夜。有传言,吐蕃欲趁我朝主力西征、与大食决战于呼罗珊之际,效仿昔日松赞干布趁隋末乱世夺取吐谷浑故地之举,再次东进!其目标,极可能是…切断河西走廊,威胁我安西、北庭!”
“哼!趁火打劫!”阿史那云冷哼一声,手中弯刀归鞘,发出清脆的响声,“高原上的饿狼,永远改不了吃屎的性子!陛下,给我三万精骑,我替您去大非川,把那个什么尚结息的脑袋拧下来当酒壶!”
李琰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御案前,拿起案头另一份刚刚送达、还带着雪域寒气的密信。信封是上好的吐蕃牦牛皮纸,封口处盖着一个独特的徽记——一只振翅欲飞、爪下抓着雪莲的雄鹰。这是吐蕃赞普赤松德赞的私人印信!
他拆开信,里面是工整的汉文,词藻华丽,语气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试探:
“大唐皇帝陛下尊鉴:雪域圣光,普照寰宇。闻陛下西征大食,兵锋所指,寰宇震动。然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我吐蕃与大唐,甥舅之邦,情谊深厚(指文成、金城公主和亲)。今陛下远征万里,国中空虚,朕心实忧。河西、陇右,乃陛下西陲屏障,亦为东西商路咽喉,若有闪失,恐伤两国和气。朕愿遣使入朝,与陛下共商…守望相助,永固边疆之事宜。”
“守望相助?永固边疆?”李琰将信递给上官婉儿和阿史那云,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讥讽,“好一个‘甥舅之邦’!好一个‘心实忧’!赤松德赞这封信,表面是关心,是示好,实则是威胁!是讹诈!他想趁火打劫,兵压大非川,逼朕在河西、陇右甚至安西的利益上让步!或者…干脆就是想重演当年松赞干布趁中原内乱夺取吐谷浑的旧事!”
上官婉儿快速看完信,秀眉紧蹙:“陛下所言极是。此信看似谦恭,实则暗藏机锋。所谓‘遣使入朝,共商守望相助’,实则是要挟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