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比其他黑曜石矛更粗更长、矛尖如同毒蛇獠牙般的巨矛,矛身缠绕着黑色的藤蔓。他叫“毒牙”,黑蛇部落最凶悍的战士头领。
一个身形佝偻、脸上皱纹如同树皮的老者蹲在地上,面前摊开几片巨大的芭蕉叶,上面摆放着几样东西:一小撮从河谷边缘偷偷刮下的、闪着金光的砂石;一小块跳鹿他们丢弃的、印着唐军标记的麦饼包装油纸;还有一小片被踩扁的、库卡部落少年练习射箭时掉落的靛蓝色棉布碎片。
巫祝伸出枯瘦、同样涂抹着黑泥的手指,颤抖地抚摸着那金色的砂石,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口中发出嘶嘶的、如同蛇信吞吐的声音。他又抓起那块油纸,贪婪地嗅着上面残留的油脂和麦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最后,他拿起那片靛蓝棉布,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柔软细腻,眼中只剩下疯狂的占有欲。
“金子…食物…神布…”巫祝抬起头,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对着毒牙和周围那些眼神炽热的黑蛇战士,“库卡…弱小的虫子…找到了神灵的宝藏!还有…那些穿着铁皮、带来神物的‘白皮’…更多!更多宝藏!就在…他们的石头窝里!”他猛地指向金山堡的方向,枯瘦的手指如同鬼爪,“抢过来!金子!神布!食物!还有…那些会喷火的棍子!抢过来!黑蛇部落…将成为丛林之王!”
“吼——!”毒牙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野性的咆哮,如同闷雷在林间滚动。他高高举起那柄缠绕着黑藤的巨矛,矛尖的黑曜石在阴影中闪烁着致命的幽光。周围的几十名黑蛇战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眼中燃烧着贪婪和杀戮的火焰,齐齐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手中的黑曜石矛随着他们身体的晃动,在幽暗的光线下划出冰冷的轨迹。
“库卡的窝…石头窝…杀光!抢光!”毒牙的声音充满了血腥的狂热。他不再犹豫,巨矛猛地向前一指!几十名黑蛇战士如同出笼的饿狼,悄无声息却又迅捷无比地钻入更深的丛林,目标直指下游那片充满“宝藏”的河谷!黑色的泥彩与幽暗的林影融为一体,只有黑曜石矛尖偶尔反射出一点冰冷的杀机。
倭国·九州外海·镇海号旗舰
海风强劲,带着咸腥的气息。巨大的镇海级旗舰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劈开墨蓝色的海浪,犁出长长的白色航迹。在它周围,十余艘大小不一的唐军战舰组成严整的雁行阵列,帆樯如林,气势磅礴。
冯崇一身玄色鱼鳞甲,外罩猩红战袍,站在高大的艉楼指挥台上。他左手按着腰间的横刀刀柄,右手举着一支单筒黄铜“千里眼”,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海平线。志贺岛的轮廓早已消失在身后,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股焦糊与死亡的气息。
“大帅!百骑司密信!”一名亲兵快步上前,呈上一个密封的铜管,管口封着特殊的火漆印记——正是李琰行在专用的“天子行在”密印!
冯崇精神一振,立刻接过,熟练地拧开铜管,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密写绢帛。他用特制的药水涂抹,一行行清晰的墨迹显现出来。内容简洁却字字千钧:
“冯卿钧鉴:倭事,卿已展雷霆之威,破其胆魄。然困兽犹斗,其本州根基未损。可‘徐徐图之’,分化其势,耗其国力,收其人心;亦可…‘犁庭扫穴’,直捣黄龙,毕其功于一役!倭国银山,乃其命脉所在,若能夺之,则倭寇如断脊之犬!如何抉择,战场之机,卿自决之!唯记,勿使吾大唐儿郎之血,无谓空流!李琰手谕。”
冯崇反复读了三遍,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心坎上。“徐徐图之”还是“犁庭扫穴”?陛下的意思很明确:两种策略皆可,但必须考虑代价,更要掐住倭国的命脉——银矿!
他收起绢帛,目光投向北方,仿佛要穿透海雾,看到那座被称为“大和”的土地。奈良的惨败和藤原长明的求和姿态,确实打掉了倭国最后的脊梁骨。但困兽犹斗,本州地形复杂,若强攻,唐军即使能胜,也必将付出惨重代价。陛下的提醒如醍醐灌顶——银矿!倭国赖以支撑战争机器、向大陆换取物资的根本!
“传令!”冯崇的声音斩钉截铁,在海风中异常清晰,“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