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一名玄甲斥候浑身浴血,策马狂奔至苏定方身前,勒马急停,声音带着急促的兴奋:“发现吐蕃主将论莽罗支踪迹!被亲兵裹挟,正沿泾阳河道向西溃逃!其右肩重伤,血流不止,已无力乘马!”
苏定方勒住战马,手中的丈八马槊还在滴落着粘稠的血浆。他布满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寒冰般的目光扫过尸横遍野的战场,最终投向西方那片被溃兵烟尘笼罩的方向。论莽罗支…一条重伤垂死的大鱼!若能擒杀或枭首,对吐蕃的打击将是巨大的!
然而,就在他马槊微抬,准备下令分兵追击的瞬间!
“扑棱棱——!”
一阵急促的翅膀拍打声穿透战场的喧嚣!
一只通体灰白、腿上绑着醒目赤红色信筒的信鸽,如同穿越烽火的精灵,带着满身风霜,竟然精准地穿过混乱的战场,盘旋着,最终奋力落在了苏定方身旁一名亲卫高高举起的手臂上!
亲卫一愣,迅速解下信筒,双手呈给苏定方。
苏定方浓眉一轩,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这信鸽…这赤羽信筒…是陛下玄甲军内部最高级别的传讯方式!若非十万火急,绝不会在战场上空冒险投放!
他劈手夺过信筒,捏碎火漆,抽出里面一张薄薄的、带着血迹的桑皮纸。纸上字迹不多,却力透纸背,带着一股他无比熟悉的、属于鹰嘴堡的冰冷气息和…那至高无上的威严!
苏定方的目光飞速扫过那寥寥数字,瞳孔骤然收缩!握着马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布满刀疤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巨大震惊和…滔天的怒火!
纸上只有一行字,却字字重逾千钧:
“陛下口谕:苏定方即刻率玄甲破阵回师长安!清宫闱!诛逆党!持械抗命者立斩!速!——苏烈血书”
长安!宫闱!逆党!
太子!陈玄礼!东宫卫队!
还有…生死未卜的上官昭容!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在苏定方脑海中贯通!金光门血战的背后,竟是一场肮脏的宫廷政变!陛下在骊山遇刺…鹰嘴堡被攻…长安城内…竟有人敢趁乱逼宫!其罪当诛九族!
巨大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在苏定方胸中爆发!十三载的屈辱与隐忍,此刻尽数化为焚天的怒火!长安!才是此刻最凶险的战场!陛下将清剿逆党的重任交予他,将玄甲军这把利刃交予他,这是何等的信任与重托!
他猛地抬头,眼中再无半分对追杀论莽罗支的留恋,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杀伐决断!手中马槊高高举起,直指——长安城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足以撕裂云霄、震动九州的咆哮:
“玄甲破阵——听令——!!!”
“后队变前队——!”
“目标——长安——承天门——!!!”
“随老夫——清君侧——诛国贼——!!!”
“清君侧!诛国贼——!!!”所有玄甲骑士齐声怒吼,声震四野!巨大的战意冲天而起!黑色的钢铁洪流瞬间调转方向,不再理会漫山遍野的溃兵,如同归巢的复仇怒龙,卷起滚滚烟尘,朝着长安城——轰然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