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转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聚焦在冰台上。玄冰深处,那道指向西北的赤金纹路,光芒似乎又炽烈了一分!如同燃烧的箭镞,直指吐蕃大军可能的溃退方向——萧关古道!苏烈的心跳如擂鼓,他知道,那是陛下意志的显化!是帝国反击的号角!
“贵人…您听见了吗?郭大帅…他来了!他来了!”苏烈紧紧握着李琰冰冷的手,声音哽咽,仿佛在向沉睡的君王汇报着即将到来的曙光。冰台上,宇文霜那淡紫色的嘴唇,在赤金微光的映照下,似乎又恢复了一丝极淡的生气。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将狭窄的甬道彻底填满。只有石室入口方向,几支火把跳跃的光芒,如同毒蛇的信子,越来越近地舔舐着冰冷的石壁,将追兵扭曲晃动的影子投在布满冰霜的墙上,如同索命的鬼魅。
“血迹到这里更明显了!”
“这有个石室!仔细搜!她肯定躲在里面!”
陈玄礼那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哑嗓音在甬道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残忍。
上官婉儿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石壁,将自己完全融入角落最深的阴影里。湿透的宫装紧贴着肌肤,带走最后一丝热量,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左肩的伤口在冰冷的刺激下反而麻木了,但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她屏住呼吸,握紧了袖中那枚淬毒的银簪,冰凉的触感是此刻唯一的依靠。目光死死锁定在入口处摇曳的光影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
火把的光亮猛地涌入石室!
“将军!这里有字!”一个士兵举着火把,照亮了石壁上那充满刻骨恨意的“章怀”二字和旁边狰狞的貔貅刻痕。
陈玄礼高大的身影堵在石室入口,明光铠上溅满血污,脸上横肉虬结,带着胜利者的狞笑。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扫过整个石室。角落散落的朽木、破碎的陶罐…最后,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猛地钉在了石室最深处、那片被阴影笼罩的角落!
火光跳跃着,清晰地映照出角落石壁下,一小滩尚未完全凝结的暗红水渍——那是婉儿从冰湖中带出、滴落的血水!水渍旁,还有半个模糊的、沾着泥泞和血迹的脚印!
“呵…”陈玄礼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冷笑,如同发现了猎物的豺狼。他缓步上前,沉重的战靴踏在潮湿的石地上,发出清晰的回响。火把被他身后的亲兵高高举起,炽热的光线彻底驱散了角落的黑暗,将紧贴着石壁、脸色苍白如纸的上官婉儿,完全暴露出来!
她发髻散乱,几缕湿发贴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明澈的眼眸因为失血和寒冷而显得有些黯淡,但眼底深处燃烧的,却是永不屈服的火焰。湿透的宫装勾勒出单薄却挺直的脊梁,即使身处绝境,依旧带着大唐女相的凛然气度。
“上官昭容,”陈玄礼在婉儿面前几步处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真是让末将好找啊。这前朝废太子的狗洞,滋味如何?”
婉儿紧抿着嘴唇,没有回答。握着银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冰冷的簪尖藏在袖中,对准了陈玄礼毫无防护的脖颈方向。她在计算着距离,计算着拼死一搏的可能。
陈玄礼的目光扫过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和苍白的脸,最终落在她紧握的右手袖口。他脸上的狞笑更盛,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怎么?昭容娘娘袖中藏着的,是打算给末将的见面礼吗?”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身后的亲兵做了一个手势。
两名如狼似虎的东宫卫士立刻拔刀上前,刀刃闪烁着寒光,一左一右,封死了婉儿所有可能的退路和反击角度!
冰冷的刀锋几乎要触及婉儿的肌肤!刺骨的杀意让她浑身汗毛倒竖!陈玄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如同欣赏着落入陷阱的美丽猎物,缓缓伸出了他那沾满同袍鲜血的大手,抓向婉儿纤细的脖颈!
“乖乖跟末将回去,向太子殿下请罪。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就在那粗糙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婉儿脖颈肌肤的瞬间!
婉儿眼中寒光爆射!如同被逼到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