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暧昧不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甜腻的熏香。太子李豫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身上的明黄常服半敞着,露出里面丝质的里衣。他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眼神迷离,带着几分醉意,几分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软榻旁,一名穿着轻薄纱衣、身段妖娆、容貌艳丽无双的女子正跪坐着,纤纤玉指剥开一颗晶莹的西域葡萄,媚眼如丝地送到李豫唇边。此女正是东宫新宠,来自江南的伶人,名唤柳依依。
“殿下…张嘴嘛…”柳依依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勾魂摄魄的魔力。
李豫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柳依依退开。柳依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却依旧乖巧地退到一旁。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个穿着深青色宦官服饰、面容普通的中年太监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跪倒在地:“启禀殿下,兴庆宫…出事了。”
李豫迷离的眼神瞬间锐利了几分,坐直了身体:“说!”
“就在半个时辰前,芳林苑夜宴之上,有刺客以强弩暗箭行刺上官公主!”高辅国的声音压得极低。
“什么?!”李豫猛地站起身,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婉儿…她怎么样?!”
“公主无恙。”高辅国连忙道,“是…是羽林郎将李晟,以身挡箭,护住了公主。李将军…右肩被一种奇特的螺旋钢钉贯穿,伤势极重,太医正在全力救治。”
“李晟?”李豫眉头紧锁,这个名字他记得,是婉儿颇为倚重的年轻将领。“刺客呢?可曾抓到?”
“刺客身法奇快,一击之后远遁千里,未曾留下丝毫痕迹。只在现场…留下了这个。”高辅国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小截尾部带着螺旋纹路的黝黑金属——正是“破风锥”的尾部残片!
李豫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截残片上,瞳孔微微收缩。他认得这东西!或者说,他背后的某些人,认得这东西!
“破风锥…”李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朔方军…郭子仪…”
高辅国低着头,声音更低:“还有一事…殿下,吐蕃大营方向,有异动。斥候回报,论莽罗支并未趁夜攻城,反而…拔营后撤了二十里,依山立寨,深沟高垒,摆出了…长期围困的架势。”
“后撤?围困?”李豫愣住了。这不像是吐蕃人的作风!他跌坐回软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眼神变幻不定。婉儿遇刺未遂,李晟重伤,吐蕃突然撤围…还有这神出鬼没、身份不明的“破风锥”箭手…长安这潭水,越来越浑了!
“殿下,”高辅国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幽光,“此乃天赐良机!吐蕃围城之势暂缓,城内人心惶惶,上官公主遇刺受惊,羽林军大将重伤…这正是殿下…”
“闭嘴!”李豫猛地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和深深的疲惫,“你想说什么?让孤趁机…夺权吗?”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婉儿是父皇亲封的监国公主!如今父皇下落不明,强敌环伺,孤若行此不义之举,与禽兽何异?!你…是想让孤背上千古骂名吗?!”
高辅国吓得连忙伏地叩首:“老奴失言!老奴该死!老奴只是…只是忧心殿下安危,忧心国本啊!如今局势诡谲,那神鬼莫测的箭手,今日能射上官公主,明日…焉知不会…”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李豫沉默了。他看着殿内摇曳的昏暗灯火,看着那截冰冷的“破风锥”残片,又想起白日里城西那三道刺目的狼烟和吐蕃铁骑那令人窒息的威势…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漫上心头。
“传令东宫卫率,”良久,李豫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颓然,“加强戒备…没有孤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擅入丽正殿。”他看了一眼旁边妖娆的柳依依,“你…也退下吧。”
柳依依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还是盈盈一拜,扭着水蛇腰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李豫一人。他拿起案几上那截染血的“破风锥”残片,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他望向兴庆宫的方向,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