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略显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异常锐利。
只是那锐利的眼神之下,似乎是藏着很多其他的情绪。
他的身形虽因多年囚禁而显得单薄,宽大的龙袍更衬得他有些消瘦。
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坚韧气度,却让人难以生出半分轻视。
他站在那里,哪怕是周围没有任何一名侍从,但仍然站在那里。
就像一株历经风霜的古松,虽然枝干瘦削,环境艰险,土壤贫瘠,却依然坚定的挺立在悬崖峭壁之上。
陈望注视着朱聿键苍白的面容,直视着朱聿键的双目。
那双眼睛之中所带的情绪,陈望在崇祯的眼中也曾经看到过。
那是朱明真正的皇室一脉相承的倔强,是即便山穷水尽也要维持的最后尊严。
长久的沉默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难以喘息。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但在众人感知之中,却仿佛已度过了数载春秋。
冷汗沿着额角滑落,甲胄下的衣衫早已被浸透,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达到顶点时。
陈望终于是有了动作,他缓缓躬身,垂首抱拳,朗声道。
“微臣陈望,拜见皇上,圣躬金安。”
陈望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沉闷气氛。
一众文武百官不约而同的暗松一口气,身上那股无形的重压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朕安。”
朱聿键的声音平稳如古井无波,他用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仅行半礼的陈望,那双眼眸之中,却并没有半分的不满或愠怒。
陈望重新抬起头,目视着身前的朱聿键。
四目相对之下,陈望也看清了朱聿键眼底的情绪。
朱聿键的目光平静,坦荡无比。
显然。
朱聿键早已经明白如今的局势,以及他的处境。
而朱聿键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北国既定,天下只余西北一隅之地。”
朱聿键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陈卿兵定陕西之日,应当就我的退位之时吧。”
陈望目光微动,同样平静的注视着这位洞察时局的天子。
他注意到,朱聿键没有再自称为“朕”。
在听到朱聿键这一句提问之时,陈望便明白了,为什么朱聿键的周围并没有站立着任何一位侍从和官员的原因了。
那些文武百官,厂卫宫人,都站立在二十步外的位置。
而在朱聿键所处的明黄罗伞周围,仅有唐世平一人站立着。
所以朱聿键现在所说的话,只需要轻声一些,便能让其他的人都听不真切。
“诚如陛下所言。”
陈望垂首,声音沉稳。
“等到神州一统之时,便是改朝换代之日。”
陈望没有回避,这个时候,是开诚布公的时候。
朱聿键微微颔首,神色平常,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事。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陈望的肩头,望向紧随其后的一众近卫甲兵,望向更远处官道上如林而立的成千上万的靖南军军兵。
那双平静的眸子里,也随着泛起了些许的波澜。
半响之后,朱聿键收回了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陈望的身上。
“你很年轻。”
朱聿键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
“果然是如同传言那般英武不凡。”
他没有站立在罗伞的荫蔽之下,平地间耀目的阳光让他不自觉的微微眯起双眼。
“就像是此刻的太阳一般……光芒万丈……”
朱聿键当然看见了陈望鬓角那几缕刺眼的白霜。
那泛白的双鬓在那张年轻的面容上显得格外突兀。
朱聿键抬起右手,指尖虚点向陈望的双鬓,动作轻柔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看得出来,你很辛苦。”
朱聿键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