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交汇奔涌。
他的目光掠过府河畔血腥的混乱景象。
而今,河畔场景宛如历史倒影一般呈现在他的眼前。
只是执刀者与被戮者,已然易位。
而今,在这济宁府河之畔,水波再次被鲜血染红。
历史的场景正以另一种方式重现。
……
长天染绛,丹阳烁烁。
日暮西山,血红的晚霞映照着血染的大地。
天地间一片赤红,难辨霞光与血污。
尸横遍野万籁俱寂。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伴随着最后一阵零落的铳响,府河南岸的河滩上,最后几名跪地求饶的清兵也栽倒在泥泞的血潭中,再无声息。
殷红的晚霞映照在陈望的双眸之中。
寒风凛冽,冰冷蚀骨,旌旗被吹动的猎猎作响萦绕在陈望的耳畔。
空气之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以及难闻的破败之味。
地面之上的草地已经是被鲜血所染红和侵湿。
泥泞的河滩之上除却此前淤积的雨水,还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水。
原本这里的土地就已经是因为连绵的阴雨而行走困难,此时又经过了鲜血的侵染,横七竖八的尸体堆积其间,每踏出一步都需格外小心,否则极易被绊倒在这片死亡沼泽之中。
天地无言,唯余死寂。
陈望环顾四周,一众军兵们皆是持铳肃立。
无数道目光穿透血色暮霭,尽数聚焦于他一人之身。
陈望的目光缓缓的从河滩之上各个阵线之上的军兵们脸上扫过。
一张张被夕阳照的赤红,神情各异的脸庞在他的视野之中渐次浮现。
一双双被鲜血映的血红,神色不同的双眸在他的视界之中慢慢显现。
更远方,一众骑兵被落日的余晖照耀着,林立在郊野之上,万千的旌旗在河风中低垂轻荡,旗面上凝固的血渍与赤红的霞光交融在一起。
天边的晚霞犹如被鲜血染红了一般妖异。
陈望举起了手,身后的一众按刀持弓的亲从甲卫皆是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而陈望,也停在了他们的最前方,独自站立在尸山血海之中。
河风轻柔,缓缓的吹过了陈望的脸颊。
陈望凝望着身前残破不堪的战场。
耳畔细微的风声,竟让陈望始终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结束了。
一切。
终于都结束了……
八年的风霜,八年的挣扎,八年的血泪。
一切,在此刻终于都结束了。
所有的牺牲与坚守。
在这一刻终于画上了句号。
时代的洪流裹挟着个人的命运。
被时代裹挟的命运只能随着时代沉浮。
活着是最简单的事,但却又是最难的事。
在时代的洪流中,每个人都只是被裹挟着向前,就算是拼命的挣扎,仍然显得极为无力。
波涛汹涌,水流湍急,稍有不慎,便是身死人亡。
陈望的手指缓缓收紧,牢牢的握住了腰间的雁翎刀。
冰冷的刀柄上传来的触感,让陈望的头脑越发的清明。
命运。
现在终于被他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但是陈望此刻的心中,却是没有多少的喜悦。
那万众瞩目象征着至高权力的至尊之位,距离他已仅有一步之遥。
但是,未来的路又该如何去走?
他的心中反而一片沉静,甚至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沉重。
他到底不是那心狠手辣,能视万民为草芥的枭雄。
这一路而来,那些跟随着他的军兵,有太多的人倒在前行的道路之上。
陈望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长叹了一声。
他松开了一直紧握着腰刀的手,解下了挂在腰间的筚篥。
哀婉悲凉的筚篥声如泣如诉,缓缓的漫过尸山血河。
北国吹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