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生在红旗下,根正苗红的青年有点愧疚。
也不是愧疚,是很矛盾。
自己明明知道这种走向,明明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去保住一些人的生命,而自己不去做。
她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
张婶、柳婶她们……还有里正和陈爷爷,平日里都没少帮衬自己。
丢下他们,这让自己安不下心。
这个念头刚浮现,另一个更现实的念头又把她的心揪住。
可是……带着他们走?
她又想起他们的身影,那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婆子。
抱着嗷嗷待哺婴儿妇人,还有像里正家一样淘气的孙辈……
老弱妇孺,拖家带口。
这怎么走?一路上吃什么,喝什么?
遇到歹人或者乱兵怎么办?生病了又该如何?
这么多人,目标太大,怎么躲过路上的溃兵匪类或者靖南王的兵马?
这不再是她们几个人轻装简行,小心躲避就能解决的问题。
这将是一支移动缓慢的队伍,而且很脆弱,就像一块肥肉,暴露在饿狼的荒野上。
她脑海中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队伍在途中被冲散,老人和孩子倒在路边,哭声震天却无人理会……
如果因为自己的不忍心,最终将大家带入更深的地狱,那岂不是更大的罪过?
一种无力感在她心头环绕,她只是一个美食博主外加会点荒野求生的本领,还做不到这么大义凛然的事。
可是,留下,是等死。
带走,可能是送死。
她很矛盾,看向宋孤鸾:“阿暖,那我们该怎么办?是要带着大家么?”
“路那么难,那么远,他们能走得动吗?我们能护得住这么多人吗?”
她把这个问题抛给了阿暖,既是寻求答案,也是把自己的矛盾分担出去一点。
宋孤鸾静静地看着她,将她的挣扎尽收眼底。
过了一会,她缓缓开口:“安宁,你想的没错,带上他们,确实会让咱们拖上负累。”
“但这场祸事,根源不在这些村民。
是朝堂腐败,是藩王野心,是这吃人的世道造成的,他们是无辜的。”
她看着许安宁,继续说道:“我们一走了之,自然能求个自身安稳。
但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碾碎,我做不到。”
“我爹……他一生所求,不是独善其身,而是怀安二字。”
“若能护,我定会尽力护住他们,这不是负担,而是责任。”
“我们不仅要走,还要尽力带着愿意跟我们走的人,一起杀出一条活路!”
宋孤鸾的话语,像一道光,驱散了许安宁心中的迷雾和摇摆不定。
她从阿暖眼中看到了决心和力量,她觉得阿暖变了,之前的阿暖不会这样。
自从北上回来,整个人都变了,气场也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