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指挥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半透明的琥珀,将时间、声音和所有人的动作都迟缓地包裹其中。
唯有电子设备散热风扇持续出的低沉嗡鸣,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夏蝉,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反复刮擦。
罗小飞站在那巨大的、散着幽蓝色光芒的电子沙盘旁,感觉自己两侧的太阳穴如同被细小的针尖持续刺扎,传来一阵阵胀痛。
连续几十个小时的高强度信息筛选、态势研判和精神的高度集中,让他眼球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干涩得每一次眨眼都带着摩擦的涩感。
但他不敢,也不能将目光从那不断刷新、跳跃着各种符号和线条的屏幕上移开哪怕一秒钟,仿佛只要稍一疏忽,那个隐藏在数据迷雾后的致命威胁就会悄然溜走。
齐一楠端坐在主控台前,身体如同焊接在椅子上一般稳定,只有肩章上那两颗冰冷的银色校星,随着她偶尔调整坐姿而反射出流动的光泽。
她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指,时而如钢琴家般在复杂的键盘上掠过,敲击出一连串清脆急促的指令;时而停顿,悬在触摸屏上方,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屏幕表面轻轻划动,勾勒着无形的思维轨迹。
她那平时就缺乏表情的脸上,此刻更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弦,所有的情绪都被压抑在平静的表象之下,唯有偶尔微微蹙起又迅展开的眉峰。
泄露着她大脑正以惊人度处理着海量信息,进行着堪比级计算机的复杂逻辑推演与概率计算。
相比之下,张建国则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那块被各种线缆和设备框限出的狭窄空地里,来回踱着沉重的步子。
他那双厚重的作战靴底与深绿色防滑地毯摩擦,出持续而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
声,配合着他时不时抬起手腕看表、又烦躁地放下的动作。
活脱脱一头被无形枷锁困在方寸之间的焦躁野兽,喉咙里不时出压抑着的、模糊不清的咕哝声。
就在这种几乎要将人逼疯的压抑等待达到某个临界点时——
“嗡——”
指挥室角落里,那台连接着特殊卫星信号接收装置、平时几乎处于休眠状态的专用打印机,突然出了迥异于室内其他任何设备的、一种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启动嗡鸣。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室内凝滞的空气。
紧接着,打印机开始“滋滋——咔哒——滋滋”
地工作起来,吐纸机构有节奏地运动,将一份还带着滚轴余温的纸质文件,缓慢而坚定地推送出来。
负责通讯联络的那名年轻士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自己的座位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打印机前。
他的动作带着训练有素的精准,小心地将那份仅有寥寥两三页纸的文件取下。
然而,当他的目光快扫过文件抬头的红色“绝密”
字样以及正文开头的几行关键词时,他脸上的血色仿佛在瞬间被抽空,瞳孔因极度震惊而骤然收缩成两个黑点。
他甚至来不及平稳呼吸,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小跑着,将那份看似轻薄、此刻却重若千斤的文件,双手递到了齐一楠面前。
他的声音因为急促和紧张,带上了一丝无法控制的微颤:
“大队长!
紧急情报!
来自……来自总部直属情报分析中心,最高密级!
红色通道直达!”
齐一楠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掠过士官那张因激动而有些变形的脸,伸出右手,用食指和拇指精准地捏住了文件的上缘。
她的动作依旧稳定,不见丝毫慌乱。
然而,当她沉静的目光开始逐行扫过纸面上的文字、那些经过技术处理的对比图像、以及错综复杂的网状关系图谱时,罗小飞站在她侧后方,清晰地捕捉到了她脸上那堪称石破天惊的细微变化——
她那两道英气勃勃的眉毛,先是难以置信地猛地向上挑起,几乎要飞入鬓角;随即,那双总是清澈锐利、如同高原湖泊般的眸子里,瞬息间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