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笑什么?”
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和质问。
“我笑岩罕啊!
笑那个活宝!”
黄雅琪好不容易稍稍止住了笑声,但声音里依旧洋溢着未散尽的、真实的笑意,甚至带上了一点难得的热络气息。
“你是没看见,更没听见,这家伙现在在部里逢人便怎么说,那副得意忘形、又带着点傻气的样子!”
她模仿着岩罕那带着浓重云南地方口音、嗓门洪亮、粗声大气的语调,竟然学得惟妙惟肖,抓住了那股子混不吝的江湖气精髓:
“‘哎呀呀!
真是日他娘的没想到啊!
我岩罕这辈子,祖上八代都是摸锄头把子的,到了我这儿,还能有今天这步登天的大造化!
全靠罗小飞,罗兄弟!
他这一走,走得好啊!
走得妙!
简直是走了我岩罕的鸿运!
挡都挡不住!
我家那埋在山旮旯里的祖坟上,怕是咕嘟咕嘟冒了青烟咯!
等这小子从非洲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老子非得在京城最好的重庆火锅店摆一桌!
点最辣的牛油锅底!
不醉不归!
谁他妈先喝趴下钻桌子底,谁就是龟儿子养的!
’”
她学得绘声绘色,那粗犷直白、带着十足草根烟火气和江湖义气的口吻,与她本人平日里那种清冷、理性、带着距离感的声线形成了巨大到近乎滑稽的反差,产生了一种奇特的、令人忍俊不禁的喜剧效果。
罗小飞凝神听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异常生动地想象出岩罕穿着新的、熨烫笔挺的总部制服,却依旧改不了那副习气。
拍着胸脯、唾沫横飞、红光满面地四处宣扬这套说辞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心中那份因为沉重工作压力和复杂情感纠葛而积郁的沉甸甸的郁结和尴尬。
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几分荒诞和黑色幽默色彩的插曲,暂时冲淡、稀释了不少。
“这个岩大哥……他还是老样子,口无遮拦的……”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嘟囔了一句,紧抿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扯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短暂的、带着些许暖意的弧度。
“所以啊,罗小飞。”
黄雅琪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地,就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和那种特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锋利,但那丝若有若无的、猫捉老鼠般的调侃意味,却如同水底的暗礁,依旧潜藏在她平静的语调之下。
“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有趣。
你的离开,你所谓的‘牺牲’和‘远走’,在另一个维度上,却意外地成就了别人,照亮了别人前进的道路,铺就了别人晋升的台阶。
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还挺伟大、挺有奉献精神的?嗯?”
她的话语再次变得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他试图掩藏起来的、最敏感脆弱的自尊心。
罗小飞听得明明白白,她表面上是在说岩罕的机遇,实则字字句句,都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更加深刻地敲打、拷问着他当初那个决定的本质。
“我……”
他刚想张口,试图为自己辩解几句,或者说,是想找回一点对话的主动权,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但黄雅琪却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根本不打算给他任何组织语言、喘息反击的机会。
“行了,国际长途话费挺贵的,部里的预算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扯这些没营养的淡。”
她的语气瞬间变得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事务性的、不容置疑的终结感,仿佛刚才那段带着笑意的插曲从未生过。
“打这个电话,主要就是出于同事关系,顺便告诉你这么个情况。
别以为人到了非洲,隔着万水千山,就能把过去的一切都自动清零,万事大吉了。
岩罕是走
